第 20 章 牙疼(1 / 2)

智齒 薑攬月 12035 字 11個月前

程清焰對著那張紙條看了很久,然後:

“傻逼。”

他很少說臟話,哪怕打架時也很少說,但這回是真有點兒忍不了。

他甚至還不是寫下“傻逼”,連寫都懶得再寫了,直接說了。

夏莓也不傳紙條了,眨了眨眼,看著他:“所以,喜歡嗎?”

“不喜歡。”

“哦。”

她應一聲,也不再追問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把紙條拿回來,撕碎了丟進垃圾桶,又趴下繼續睡覺了。

*

下午體育課,三班和文科十一班一起上。

臨近運動會,熱身後大家就各自準備報名的項目。

夏莓沒報名,在操場邊找到唐青雲。

“你報了什麼?”

唐青雲:“鉛球。”

夏莓揚眉:“你還會這個呢?”

唐青雲笑著搖了搖頭:“不會,我體育不行,但是我們班女生沒有要報鉛球的,名額空著,我就隨便報了一個。”

夏莓想要是換作自己,鉛球這一類她也是不願意報名的。

她閒著沒事,找旁邊一個認識的同學要了校服外套撐在頭頂遮陽,就這麼在操場邊坐下來,看唐青雲練習。

自己扔自己撿,幾個來回,她氣兒就緊了。

“休息會兒吧。”夏莓說。

“嗯。”唐青雲挨著她坐下,用手扇風。

夏莓撐著校服將她也包了進去。

“要去買水喝嗎?”夏莓問。

“等會兒去。”唐青雲將馬尾重新紮了紮,“再休息下。”

“我還以為你體育不錯呢。”

“沒。”她笑著,“我體質不太好,也就扔扔鉛球這樣不太累的。”

“我體育也不行,800米還沒一回跑完全程的。”

兩人正說著話,因為頭頂蓋著校服,沒看到周圍,直到那件校服被人拎起,刺眼的陽光照得人眉間皺起。

夏莓回頭就看到陳以年的臉:“你乾什麼!”

他剛打完籃球,袖子卷起,陽光照耀著皮膚上的汗,而後將手裡兩杯沙冰飲料遞過去。

夏莓接受得毫無負擔,自己拿一杯,另一杯遞給唐青雲。

唐青雲愣了下,擺手:“我不用了。”

“喝吧。”夏莓說,“這家沙冰特彆好喝。”

唐青雲還是猶豫,夏莓又說,“快接著呀,我手好冰。”

她這才接過,跟陳以年說了句“謝謝”。

正好一個男生經過,笑著調侃了句:“喲,陳哥還會哄小姑娘開心啊。”

唐青雲一頓。

明哲中學的學生在成績上兩極分化嚴重,好的能全市前列、清北保送,差的則不止高考一條出路,不學無術,都考不了三百分。

兩者之間少有交集。

唐青雲屬於前者,而在認識夏莓後也漸漸認識了些屬

於後者陣營的人,有時的確會對他們口中沒把門的玩笑難以適應。

她坐在地上,抬眼去看陳以年。

白色短袖,五官分明,神色輕慢,在這樣的玩笑中遊刃有餘,他無所謂地笑:“滾,一杯飲料,說得老子多摳似的。”

男生哈哈大笑:“這不是以前都是姑娘給你送水送吃的,這下身份對調,一時沒反應過來麼。”

唐青雲想起之前他打籃球,溫媛媛會提前買好冰的運動飲料送過去,還在家親手做了份愛心點心給他,教室裡也總能聽到她以“以年哥”如何如何開頭的話。

唐青雲的確很早之前就聽說過他的名字了。

也在那些議論中明白他是個多麼隨心所欲、來去自如的人。

唐青雲不太喜歡這樣。

她起身,跟夏莓說了聲,先回去了。

夏莓食指點了點陳以年,無聲警告。

陳以年慣會裝傻,雙手舉過頭頂作投降狀,笑得懶散:“饒命。”

沒人注意到,不遠處的溫媛媛看著他們,眼底湧上憤恨的淚。

*

陽光明媚,讓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溫暖洋溢,除了此刻空曠的教室內站在窗邊的程清焰。

夏莓提前回到教室,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陰沉著臉,正在打電話。

夏莓心裡咯噔一下,腳下停頓。

程清焰掛了電話往外走,便看到她。

夏莓問:“出什麼事了?”

“沒事,我出去一趟。”

還沒等她回神,一扭頭程清焰早不見了,連帶起的風都止了。

等下一節班主任的課,問及程清焰去哪了,夏莓才知道他連假都沒請。

翻牆出去的嗎?

夏莓說“不知道”,她也的確不知道。

她給程清焰發了兩條短信,都沒回複。

等放學又給他打了通電話,也沒人接。

回到家,他還是不在,夏莓決定等一會兒,程清焰離開時大概下午四點,現在才過了一個多小時。

畢竟夏莓見識過他狠起來的模樣,知道一般人也沒法拿他怎樣,也沒太擔心。

可等到晚上八點,程清焰還是沒有一條回音。

*

KTV內人聲喧嘩,並不怎麼隔音的門將包廂內的歌聲傳出來,各種各樣的聲色混雜在一起,掩去其中一間包廂內的聲音。

程誌遠滿臉是血,臉上手上都有傷,那件白色破背心也被血染汙,他蜷縮在地,痛苦哀嚎。

龐屏坐在沙發上,手臂展開搭在兩側,腳就踩在程誌遠的臉上,嘴裡叼煙,食指在沙發背上輕點。

“你膽倒大,真一個人來了?”

程清焰淡聲:“你想怎麼樣?”

剛才龐屏打電話給他,說程誌遠在他手裡。

他不知道為什麼,程誌遠總是能在他剛平靜的生活中毫不留情地卷起漩渦駭浪。

程誌遠這個人,他早已經對他不抱一絲期待,甚至恨不得他早點死了清淨,但他無法避免地必須承認,程誌遠是他血緣上的父親,他無所謂程誌遠死,但無法眼睜睜看他死。

厭惡,鄙夷,但掙脫不開。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身體裡、血管內流著的血有一半來源於這個人,是臟的、臭的。

龐屏把煙從嘴裡拿下來:“這事兒也簡單,陳年往事了,我這人也不愛斤斤計較,隻是從前吃過的虧總得有個交代,你說是吧?”

龐屏笑兩聲,腳又用力在程誌遠臉上碾了碾。

程誌遠痛呼出聲,嘶吼著:“程清焰,你老子被打了你他娘的就看著?!孬種!”

程清焰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龐屏敲了敲麵前的茶幾:“你把這些喝了,我今天就放了他。”

桌上幾十瓶酒。

啤的白的洋的都有。

再能喝的人也架不住混這麼多瓶酒。

程清焰上前一步,用牙咬開瓶蓋,仰頭灌酒。

他幾乎沒有停頓,喉結因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酒精劃過脖頸和鎖骨,濡濕校服領口,側臉線條淩厲。

包廂內昏暗燈光打在他臉上,碎發擋眼,頹唐但倨傲。

喝完一瓶,他開了第一瓶,再喝。

接著是第三瓶、第四瓶……

周圍那些人原本還在起哄,看到後麵漸漸閉嘴,龐屏坐直了點,臉上的笑也收回去,目光變得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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