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牙疼(1 / 2)

智齒 薑攬月 15850 字 11個月前

夏莓沒有想到這件事會這麼嚴重的。

她原本隻是想讓溫媛媛把帖子刪了,再跟唐青雲道個歉,解釋清楚就了事。

但是當溫媛媛說出程清焰的那些事兒時,她實在是太生氣了,動作不受控製,這才撲倒了溫媛媛。

更沒想到她會因此磕破頭。

夏莓也被嚇到,眼圈很快就紅了,可硬是讓眼淚沒掉下來,隻是低著頭輕聲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沒有想那樣。”

這事畢竟和平時的打架不一樣。

夏莓對此的界定清晰,那種你來我往的打架受個傷流個血很正常,輸了也隻是自己不行,但現在不屬於這一種。

程清焰垂眼看著她,輕聲問:“你相信我嗎?”

夏莓抬頭,看了他一會兒,而後輕輕點了下頭。

“一切有我。”他說。

*

很快,一群人都被叫到學部辦公室,三班和十二班的班主任也被一並叫過去。

十二班班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刻板嚴肅,快要退休的時候又發生這種事,一進辦公室就開始訓唐青雲。

陳以年原本想說一句,被唐青雲悄悄扯了把袖子,於是閉嘴。

學部主任調出五樓的監控看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夏莓!”

三班班主任說:“等會兒老林,先把事情了解清楚再訓這幫孩子。”

學部主任:“監控都在這了!”

“這不是還沒聲音嗎,到底發生了什麼口角我們也不知道啊。”班主任側頭問,“夏莓你先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低著頭沒說話。

班主任氣急,又指了指她旁邊:“程清焰,你來說!”

程清焰聲線平穩,把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包括口角的原因和內容,也包括那句“殺人犯的兒子”。

他依舊全程不卑不亢。

反倒學部主任和兩個班主任都愣了下。

說實話,想要中途轉學來明哲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當時是校長直接通知說高二要來個新學生,他們自然知道肯定是有些來頭的,後來也沒想到竟然成績那麼好,更沒想到現在竟然還牽扯到什麼“殺人犯的兒子”。

辦公室內安靜了會兒。

班主任輕咳一聲,說:“你看看,老林,這孩子們錯是肯定錯了,但真沒有到錯得無藥可救那地步,溫同學所作所為對他們而言本身也是種傷害,當然,他們這個應對方式肯定是不對的,就是你這處分的時候……還是要再衡量衡量,彆太嚴苛了。”

“溫媛媛那邊怎麼樣了?”學部主任問。

文科班班主任說:“剛剛問過一起過去的老師了,包紮好了,縫了幾針,幸虧沒出什麼大事。”

學部主任也鬆了口氣:“家長聯係了嗎?”

“聯係了。”

話音剛落,辦公室外忽然響起嘈雜的腳步聲,溫媛媛爸媽都來了,兩人怒氣衝衝地走進來,

徑直朝夏莓衝過來:“就是你害我女兒縫了好幾針?!看看這樣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家姑娘▉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必須給我嚴懲!嚴懲!”

三班班主任連忙衝上去攔住學生家長:“誒誒誒,冷靜一下溫媛媛父母,冷靜一下!”

程清焰一把將夏莓拽到自己身後。

陳以年聽不下去,冷眼看過去:“你給我把嘴放乾淨點。”

家長聽到他的話,愣了下,而後徹底怒從心頭起:“你這小兔崽子說什麼呢!說什麼呢!啊?!你們欺負完我女兒,現在還打算欺負我們了是不是!?”

班主任滿腦門子的汗,忙著勸和:“沒有沒有,您二位先坐下來,這事兒的經過都還來得及跟您交涉過呢。”

眼看著這兩撥人不能在一個屋簷下,否則他都要攔不住了,又扭頭說:“程清焰!你快、快點先帶他們回教室去!”

程清焰唇線抿得平直,一言不發,拉著夏莓的手就往外走。

剛要走出門口時,聽到溫媛媛母親尖著嗓子說:“交涉什麼交涉!這事還不清楚嗎!我家媛媛都跟我說了,這小姑娘一看臉就是狐媚子,你們老師這怎麼管理學校的,男女生在學校裡還可以隨便拉手啊?”

程清焰腳步一頓。

夏莓下意識仰頭看了他一眼。

她腦袋是懵的,其實沒怎麼聽清那個女人說的話。

然後程清焰鬆開她的手,折了回去。

他步子又大又急,帶起凜冽的風,幾步邁到那女人麵前。

女人被他這架勢嚇得“哎喲”一聲,跌坐在椅子上,梗著脖子繼續叫囂:“怎麼,你還要打我啊?!”

程清焰居高臨下地看著女人,忽然扯起一個淩厲的冷笑。

“我本來還想她那滿口臟話是跟誰學的,現在明白了。”

他咬字咬得利落,每個字都冷硬,“你搞清楚,纏著彆的男生不放的是你女兒,到處造謠彆人的也是你女兒,說了一堆混蛋話欠揍的也是你女兒。”

“你……!”女人怒目圓瞪,“你!這就是你們明哲的學生?!我告訴你,我女兒縫的針流的血,我肯定會給你討回去!”

班主任頭都要大了,喊讓他們滾回去上課。

程清焰丟下一句“我等著”,轉身頭也不回地拉著夏莓走了。

*

這事鬨得很大。

在無聊的學校生活中,就像是平地驚雷,激起大家的好奇心和議論。

關於唐青雲和陳以年的那一則帖子已經在學校的要求下被管理員刪除,這會兒熱鬨紛呈的是剛才那件事。

其實溫媛媛傷得並不嚴重,夏莓推得不重,也沒有腦震蕩,隻是傷口正好劃在血管附近,出血量大,看著特彆嚇人,其他的倒都沒事。

他們到教室的時候已經在上課了。

夏莓和程清焰在眾人的注視下回到座位。

語文課。

語文老師正在講今天剛剛發生的一件事——莫言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中國第一個拿到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說晚點會發相關的材料給大家看,然後讓大家拿出前天剛考的月考卷子。

夏莓拿出試卷,上麵一個95的紅色數字,她就這麼坐著發呆。

直到程清焰忽然在她旁邊低聲說:“手怎麼了?”

“啊?”

她愣了下,垂眼去看自己的手。

右手手背上劃開了一道口子,不深,血已經凝固了。

“哪裡弄開的?”程清焰問。

“不知道,可能剛才也蹭到那個瓷磚了。”

程清焰皺眉:“還有哪裡受傷了嗎?”

夏莓搖頭。

程清焰拉著她的手到桌下,抽了張紙巾沾上水,很小心地替她把周圍那一圈乾涸的血跡擦掉。

夏莓眼睫顫了下,看向他。

他低著頭,碎發攏住眼下的光,剛才那點不耐煩的暴戾都已經消失不見,看上去溫柔又細致。

夏莓第一次產生了貪戀的念頭。

因為過去的經曆,夏莓幾乎很少奢求一個人能長久陪在自己身邊,因為反正都是要離開的,這個世界上,人生這一段路,最終都是要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完的,沒有人能夠陪你到永遠。

連生下你的父母都不能,還能有誰能到永遠呢?

既然不能,夏莓就不去貪戀那些不可能的事。

可是現在,她忽然希望、特彆希望,未來,程清焰可以一直在她身邊。

這個念頭出現得很莫名。

是被一點一滴的細節彙聚而成的。

就像此刻,就像他握住她的手說“彆怕,有哥在”,就像他故意考差的英語考試,就像他們偷偷飛往上海看演唱會,就像他贏的那場籃球賽。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程清焰好像已經貫穿了她的生活,滲透了她的生活。

就好像,那點她覺得過不去的事兒,隻要有他在,他都能替她解決,替她完成。

讓夏莓第一次去想,如果有一天程清焰也像從前經曆過無數次的那樣,也離開她了呢?

夏莓忽然覺得特彆難過。

“哥。”她忽然說。

程清焰指尖一頓,夏莓很少認認真真這麼叫他:“怎麼了?”

聲線很沉,卻又透著無以複加的溫柔。

夏莓也不知道自己叫他這一聲是想說什麼,最後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他垂著眼繼續撕開創口貼上的紙,貼在她手背上,溫聲說:“沒事了。”

*

下課後陳以年就出了教室,在學校頂樓看到了唐青雲,她站在窗戶邊,安安靜靜的。

“唐青雲。”他走到她旁邊。

唐青雲回頭,淺淺笑了下:“你來了。”

“你沒事吧?”

“沒事。”她輕搖頭,“這事怪我拖累了夏莓,你一會兒幫我跟她道個歉,學部主任那邊我也會再去說一聲。”

“我的問題,跟你沒

關係。”

這件事其實跟唐青雲真沒什麼關係,以溫媛媛的性格,換作隨便誰都能做出來今天的事,真要追根究底,還是陳以年的責任最大。

傍晚,血紅的夕陽裡,幾隻鳥在追逐。

唐青雲看了會兒,忽然問:“你知道我為什麼叫青雲嗎?”

“不墜青雲之誌?”

之前唐青雲在作文大賽上獲得全國的獎項,學校在布告欄上發過一篇她的校級采訪,底下有一句她的座右銘,就是不墜青雲之誌。

陳以年看到過。

“嗯。”她笑了笑,“不過‘不墜青雲之誌’前麵還有一句。完整的是——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

窮且益堅。

翻譯是處境越窮困,意誌應當越堅定。

陳以年愣了下。

唐青雲看著遠方說:“其實我真的特彆羨慕你和夏莓,無憂無慮,可以隨心去過想過的生活,也覺得跟你們在一起玩很開心,沒有壓力,我很少有這樣的時候。”

“因為每個人出生的起點是不一樣的,明哲的學費太高了,我家裡很難承擔,所以我要每次都拿到全額獎學金才能負擔起下一年的學費,我賭不起的,陳以年。”

陳以年知道她想說什麼了,抿著嘴看著她沒說話。

“現在是高中,我們還要考大學,我要現在足夠努力才能在未來做選擇的時候儘可能地輕鬆一點。”

唐青雲看著他,本來想說我們等到高考結束後再說。

但又想到陳以年過去那些層出不窮的花邊緋聞,怕自作多情,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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