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原地停留許久,良久回神,直接撕開空間裂縫,離開冥界。
……
宋元喜進入的這一處地界,乃是冥界有名之處,叫做帝王殿。
傳聞是冥界萬年前一位鬼帝死後的帝陵,其地域之廣無邊無際,至今沒有哪個鬼修能夠將其全貌畫出來。
宋元喜一身鬼氣濃鬱,是最好的遮掩,混在一群鬼人當中毫無違和感。
他與那些鬼人們有說有笑,一起進入帝王殿。才一入內,卻是整個身體迅速往下沉,其速度之快,猶如高空墜落。
久違的失重感來襲,宋元喜一邊穩住身體保持平衡,一邊快速分析周遭環境。
他的周圍極其安靜,原先一同進入的鬼人們似乎都消失不見了,在漫長的墜落中,宋元喜從一開始恐慌不安,到最後平靜麵對。
“小花,這種墜落感,似曾相識。”宋元喜忽然說道。
埋頭嗑丹藥的白孔雀忽然停下,抬起脖子,眼神茫然,“爹爹,你說什麼?”
“小花,在你還是小黃雞時,我們曾一起進入塗山秘境,那處的空間靈,我在內體驗過這種感受。”
那是多少年前的往
事了,按理說不應該有那麼深刻的記憶。但不知為何,宋元喜對那處空間靈,有鮮明的記憶點。
如今再回想,甚至當中一些細節都記得很清楚。
“小花,你說此處,會不會也有一處空間靈之門?”
“≦[(”
語氣中滿是懊喪。
宋元喜愣住,怎麼會不記得?不應該啊!
他說起一些特殊的關鍵點,然白孔雀依舊眼神迷茫,甚至到最後,連如何進入空間靈的原因都忘記了。
宋元喜不禁想起早年,他與師兄師姐們小聚,說起塗山秘境中出土的宮殿,中間提起十種靈根對應的門。然那時,師兄師姐皆是不曾提及空間靈和時間靈。
他本以為,是因為那兩種靈根太過特殊,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之下高談論闊,於是很乾脆的轉移話題。
如今細細想來,卻是起一身雞皮疙瘩。
“難道這件事,隻有我記得?”宋元喜越想心頭越緊,這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簡直太糟糕,“不,不對,稽師叔記得,他肯定記得。”
“如此說來,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會記得那一段記憶。”
一種難以言說的微妙感湧上心頭,宋元喜再關注自己周圍環境,竟是發覺漆黑的夜幕下,空間正在發生扭曲。
它扭曲的整個過程很慢,幾乎肉眼可見,可是身處其中的自己,卻無能為力。
“小花,小花!你快看,空間正在扭曲!”宋元喜嘗試不得,呼喚識海內的白孔雀。
白孔雀從識海中探出頭,隻一眼,立即滾回去。
“爹爹,眼睛好疼,我看花眼了。”
宋元喜大驚,還有大風難以適應的環境情況?
阿拉斯加聞聲,亦是好奇探出腦袋,相比白孔雀的狀態,作為法靈的它,幾乎不受影響。
觀察片刻,阿拉斯加忽然抬起兩隻爪子,歡呼拍手,“主人好棒!你遇上空間碎片了呢。”
“何為空間碎片?”
“空間碎片,便是空間法則誕生於天地時,所產生的空間體係,它存在於世間萬物之中,隨緣而生,隨緣而滅。若有修士遇上空間碎片,便會隨此進入時空隧道,去往心之所向。”
阿拉斯加說著一頓,扭頭看身後,“主人,你心中最想去的地方是哪裡?”
宋元喜隻覺一切驚奇,乍然被問,腦子卻是一片空白。
“最想去的地方?我目前沒有最想去的地方,若非要說一個,那便是回宗吧。”
阿拉斯加若有所思,繼而點頭,“主人,那你極有可能會被傳送至滄瀾界。”
宋元喜心情有些微妙,他才答應獨自一人闖地界,若是元若一回宗門,正巧遇上他,這就很尷尬了。
念頭剛起,眼前瞬間刮起猛烈的罡風,宋元喜好不容易維
持住的身形,在如此激烈的罡風中,被吹成隨風擺動的蘆葦。
眼前似有大浪卷過,宋元喜神識刺痛,很快失去意識……
再醒來,所處環境綠草如茵,能聽到不遠處大型妖獸走過的腳步聲。眼前是一處碧綠的湖泊,湖麵平靜無波,卻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宋元喜快速站起,懸浮於半空中,為自己架好防禦。
一切準備就緒,這才開始試探周圍的環境,以期望找到地域標誌物,又或者是人。
“目前可知,我應該回到了修真界,隻是如今所處之地究竟是哪裡,卻是沒一點頭緒。”
宋元喜在這裡摸索了好幾日,發覺一切都太過陌生,不禁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我不會離開滄瀾界,如今在其他修真界麵吧?
“臨川界?又或者其他界?”
正頭疼時,沉靜的湖麵開始出現波動,緊接而來便是一條蛟龍出水。
宋元喜本能往後退,避開對方的攻擊,與此同時拿出一遝攻擊符籙,直接扔出去。
“道友且慢。”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宋元喜轉頭,循聲看過去,這一眼,讓他激動非常。
老天呐!我看到了什麼,這人竟然穿著玄天宗的道袍!
家人!終於找到家人了!
宋元喜避開蛟龍的攻擊範圍,急匆匆趕往那人跟前,一個照麵,大約感受過對方的氣息,上前行了一禮。
“元喜見過師叔。”
那人卻是往後退,眼神戒備之極,“你是何人?如何出現在此。”
“啊?我麼,我叫宋元喜,乃——”話說一半,宋元喜頓住,目光若有所思看向對方,“敢問這位師叔,你是哪位?”
不能自報家門,萬一對方不是玄天宗修士呢!如此豈不是將自己暴露了。
而另一邊,元嬰修為的莫桑,亦是懷疑重重,甚至已經無聲無息於掌心聚集力量,準備給予一擊。
眼前此人,雖是修士,可若有似無的鬼氣,卻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在碧幽湖幾百年,從未尋到過任何出路,不可能有修士無聲無息入內。此乃冥界鬼修,不,此人應是幻象所致。”
莫桑早年被困此處,經曆過無數幻象,當中也有心之所想,幻化出玄天宗的修士。
比之眼前人,更像!有時候,甚至是自己的師門之輩!
兩人都不相信對方,且防備心極重,然到底修為差了一大階,莫桑的元嬰攻擊,不是宋元喜能擋得住的。
法靈想要提醒已是來不及,宋元喜除了開啟功法,將自身防禦值加到最大,竟是避無可避。
然對方那一擊,並未自造成任何傷害。
“化神修士的氣念?”莫桑看到對方自胸口化出一道氣念,直接將他的攻擊化於無形,不禁大為震撼,“你乃冥界鬼修,何以得到修士的化神氣念?”
宋元喜回過神,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有毓靈道君所贈的三道化神氣念。
沒想到,竟是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再看眼前人錯愕的眼神,眼底藏不住的訝異之色,宋元喜隻覺先前懷疑,是個錯誤。
這鐵定就是滄瀾界的修士啊!
不過,“這位師叔,為確認你我身份,我鬥膽請師叔自報家門,若咱倆對得上,我們再談其他事情?”
莫桑冷哼一聲,不懼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玄天宗莫桑是也。”
“莫桑?晚輩愚鈍,未曾聽說過,不知前輩可否告知道號?”
莫桑想了許久,幾百年未叫過的道號,他自己都差點忘了,“我乃玄天宗墨流,你又是哪位?”
宋元喜上前一步行禮,“玄天宗宋元喜,見過墨流真君。”
“你是玄天宗修士?”莫桑難以置信,“小子,你若是膽敢欺瞞,辱我玄天威名,我今日便扒了你這層皮,扔進湖裡喂蛟龍。”
宋元喜頓時冷汗涔涔,這位真君脾氣忒大,一言不合就扒皮,也不知是哪個峰的,真是造了孽了。
“墨流真君,我自然不敢欺瞞,宋元喜的的確確是玄天宗修士。你可隨便提問,有關玄天宗的一切,我都能答得出來。”
莫桑將信將疑,“玄天幾峰?掌門為誰?丹藥幾峰?”
宋元喜:“玄天宗除卻主峰,並七大峰。至於掌門,千年來未曾變動,乃是文淵真君。至於丹藥,那自然是赤霞峰了。”
說著一頓,宋元喜又補充一句,“我已百餘年未回宗門,掌門,嗯……也可能是文淵道君了。”
莫桑又問:“赤霞峰峰主何人,此人秉性如何?庶政堂堂主何人,此人宗門風評如何?”
這問題就涉及細節了,若不是真正的玄天宗修士,還真是無法回答。
然對於宋元喜,卻是信手捏來,“赤霞峰峰主乃是鬆泉真君,啊,也可能是鬆泉道君了。此人秉性如何,這很難評,但是峰主酷愛下棋,每日跟個猴兒似的,總是去往各峰溜達串門兒……至於佟堂主啊,這人風評差得很嘞,人稱宗門佟扒皮,我努力多年,也未能扭轉堂主風評,慚愧慚愧。”
宋元喜一百多年未見佟迦,說起老熟人,免不了感慨幾句。
這番拉家常,倒是讓莫桑徹底相信,眼前這帶有鬼氣的修士,確實是玄天宗出身。
隻是,“你已身死道消,入了冥界轉為鬼修?”
宋元喜愣了下,當即搖頭,“不曾,我還是人修,真君如何這般問我?”
“那你一身鬼氣,作何解釋?”莫桑最懷疑的,便是這點。
宋元喜實在驚訝,自己這身鬼氣,在離開冥界之後,幾乎消散於無。眼前這位,竟然還能辨彆得出?
玄天宗竟然有如此能人異士?
唉等等!宋元喜驀地想起,他娘當初提過一嘴,玄天宗確實有天生鬼眼之人!
再看眼前人,宋元喜激動之極,又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情緒,裝淡定。
他輕咳一聲,拱手問道:“敢問墨流真君,可認得李文柏李師兄?”
莫桑點頭,“文柏乃我徒弟,你與他認識?”
認識,怎麼不認識,李師兄當年上課忒凶!
宋元喜壓住情緒,又問:“那再問墨流真君,可認得霜華真君?”
莫桑目光悠遠,半晌感慨道:“擎蒼峰的小師妹,幾百年未見了,當年踢碎她的鎮魂碑一角,被追著打了大半個宗門。”
“!”
宋元喜一臉驚詫,“不對啊,霜華真君明明說,是繁簡真君踢碎的,為此兩人還大打一架。”
莫桑搖頭失笑,“那是繁簡遭殃,替我背鍋。霜華與繁簡打了一架,後知曉真相,又——”
莫桑說話一頓,目光悠悠看向對麵,“小子,你知道的事情挺多。”
宋元喜還處於震驚當中,就沒想到,他娘竟然還說謊!
唉,可憐的師父啊,背鍋不算,還被他娘到處霍霍名聲了。
“小子,問你話呢,老實說來。”
莫桑的聲音震耳欲聾,宋元喜被喊回神,隻覺眼前人親切無比,“小侄元喜見過莫師叔,自小就聽爹娘念叨師叔,是小侄愚笨,未能記得師叔名諱道號。”
“你此話何意?”莫桑心有猜測,卻是不動聲色。
宋元喜坦誠說道:“莫師叔容稟,我爹乃赤霞峰宋清,我娘乃擎蒼峰薑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