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喜直接怔愣住,汾陽道君?竟是汾陽道君!
對那位的印象,宋元喜十分表麵,不過是元海的師父,和自己徒弟有那麼一點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且那位十分不愛說話,不苟言笑,完全不似鬆九道君這般所謂人設。
若是汾陽道君的話,這可得拿什麼理由去接近人家?
宋元喜正發愁呢,鬆九道君直接遞過來一張梯子,“玄恒道君,你不是想要與我宗的太上長老進行小論道,正好,掌門已做安排,就由汾陽道君開始。”
宋元喜喜不自勝,這不是巧了嘛,瞌睡送枕頭啊!
“如此甚好,那我這就去找我徒弟……”
“搖光道君與掌門探討機關術式正是緊要關頭,切忌打擾。掌門已經交代,讓我帶你去往汾陽道君洞府。”
宋元喜頓時欲哭無淚,這第一個條件,完全就是為徒弟量身製作,自己這半吊子水平,去論道,豈不丟人?
然事情已定,若是反悔,難免對紫霄宗的太上長老不敬,宋元喜隻得硬著頭皮上。
鬆九道君說送人,那就真隻是送人,把宋元喜領到汾陽道君洞府前,與守門的小弟子做了交接,便瀟灑離開了。
小弟子朝著來人行禮,恭敬說道:“還請玄恒道君稍等片刻,弟子這就去通稟一聲。”
宋元喜在洞府外等待時,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畫麵,想象自己和汾陽道君碰麵後,就論道一事,會有多少尷尬。
他甚至已經破罐子破摔,想著自己如今頂著的是王安宗修士的身份,那丟人也是丟的王安宗。
待日後回了滄瀾界,宋元喜也不過查無此人!
然事實卻是不太一樣,宋元喜隨小弟子進入洞府內,被領著到了一處鳥語花香的桃花源,汾陽道君坐於湖麵小舟之上,見人到來,直接手一揚,引出一道靈氣橋。
“玄恒道君,還請舟上來坐。”
宋雲喜沉默一瞬,走上靈氣橋,一步步走向小舟。
入座後,那靈氣橋已然消散,汾陽道君將桌上兩個葫蘆指了指,問道:“玄恒道君,是願飲酒還是飲茶?”
“啊?啊!都可,都可。”
“那便飲茶吧,待結束後,我們再小飲幾杯。”
宋元喜本就不懂喝茶,猶如牛飲一直是他的代名詞,茶湯下肚,有多少滋味兒不知道,總歸是一肚子水晃蕩。
汾陽道君客氣,見對方一杯接著一杯,便一直勤於倒茶,直到喝了小半個時辰,汾陽道君才意識到,對方可能有些拘謹。
“玄恒道君,茶湯再好,亦不能多飲,恐體內靈氣跟不上。”
“什麼?”宋元喜沒聽懂。
汾陽道君指著杯中茶葉說道:“此乃世間少有的悟道茶,我偶然得之,僥幸種活一棵,卻也不過每年采得一兩左右。此悟道茶道韻極強,一般出竅修士才能自如飲用,玄恒道君還是化神修為,不可貪杯。”
悟道茶?!
宋元
喜聽得這名字,眼睛直接就亮了。
當初自家老爹的《藥植圖譜大全》,那當中有兩頁著重介紹過這種茶樹,說是全身上下都是寶,可直飲可煉丹。但因生長條件極為苛刻,一萬株也不過僥幸存活一株,且能不能長成,又是另外一個問題。
可以這麼說,在滄瀾界,也就蓬萊閣有一棵悟道茶樹,每年采摘茶葉時,各派皆是捧著寶貝去兌換。也是因此,蓬萊島即便再不出世,其與各派交往依舊密切。
卻不想,在這臨川界,汾陽道君一人就能獨占一棵悟道茶樹!
“汾陽道君,這悟道茶樹,可是高階修士人人有之?”宋元喜不由試探。
汾陽道君卻是搖頭,“此乃謠傳,玄恒道君怎得也信這些。據我所知,就悟道茶樹,除我之外,也就你宗的淮燼道尊有一棵。”
“淮燼道尊?”
“不錯,當年我與他進入同一處秘境,一起發現了悟道茶樹幼苗,他得了大的一棵,我拿了小的一棵,兩棵皆是成活。”
汾陽道君說起這事兒,難得有些表情,“我這棵小樹能夠存活,淮燼道尊相幫不少,費了不少心思。”
話說到這份上,宋元喜若是還聽不明白,如何對得起他庶政堂出身的身份!
這汾陽道君,明顯是在拉扯關係。
當初離開王安宗時,淮燼道尊亦有出麵,宋元喜瞧兩人並未多少交流,隻以為不相熟,卻不想,內裡關係一套一套的。
唉,大佬們之間的人際往來,還真是複雜。
宋元喜適時表現驚訝,“是麼,那可真是巧了,我和徒弟原先在宗門裡,也是跟著淮燼道尊學了一段。我太師祖與淮燼道尊也算好友,這事情就這麼自然而然成了。”
“這倒不假,行知道君當年以身涉險,救得淮燼道尊與我,這份恩情,便是引為知己也不為過。”
等等!還有這麼一出?
宋元喜這回,是當真驚訝住,“汾陽道君,你與我太師祖也有交情往來?”
汾陽道君放下茶杯,抬眸看過去,“玄恒道君,行知道君的徒孫莫遠與我徒弟孤鴻,乃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你認為這樣親近的關係,我們做長輩的,難道不會互相通氣?”
“額……”
“當年他們兩兄弟,原本都被安排應該進入王安宗,然那一日我在王安宗做客,正巧與行知道君下棋,幽善道君領著兩個孩子過來,那較小的孩子不知怎得,一把抱住我,死活要跟我走。”
汾陽道君說著,無奈一笑,“元家嫡子,天賦傲人,卻是要去紫霄宗拜師學藝,元家和王安宗皆是被打了臉麵。然最後,還是行知道君出麵,說服了元家家主,讓元海隨我回了紫霄宗。”
汾陽道君表情一瞬落寞,宋元喜瞧著,隻以為對方想起了徒弟已故的傷心事。
於是立即岔開話題,說起自己徒弟的新鮮事兒,七八道彎繞過去,宋元喜這才開口問:“汾陽道君,不知今日,你有何事情要與我說?”
這架勢,
明顯就不是為論道做準備的,宋元喜猜不透對方所想,那便乾脆打直球。
汾陽道君頓了頓,這才輕聲說道:“玄恒道君,我有一不情之請,勞煩你替我轉述。”
元嵐從主峰回到住處,推開院門看到自己師父,立刻開始嘟囔。
師父啊!你是不知道,那潛光道君當真是個機關癡,拉著我各方研討,若非我機關術學得還算底子紮實,我這個傳承人,都要被他弄得下不來台。?”
“雖說我不是紫霄宗的修士,但作為傳承人,也得替成劼道尊撐麵子不是!豈能輸給其他人。”
“唉師父,你說我……師父?師父?”
元嵐走至對方跟前,抬手推了推,宋元喜終於回神。
“師父,你做什麼呢,一個人發呆成這樣?”元嵐實在好奇,“你從那藏書閣回來多久了?回來後就一直在這裡嗎?還是去鬆九道君那兒擼貓去了?”
“我去了一趟汾陽道君那裡。”宋元喜忽然說道。
元嵐臉上笑容一僵,然很快又恢複自然,笑嘻嘻說道:“是嘛!可是去做那小論道?師父,你與那位討論了什麼,我記得師父你修習最好的,也就是煉器了。但你肯定選擇陣法,畢竟可以隨時作弊嘛!”
宋元喜瞧著徒弟喋喋不休,越看越是心驚,也是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表麵上什麼都不在乎的小徒弟,其實內心裡,是多麼的在乎!
“元嵐,你想念你爹嗎?”宋元喜忽然問了句。
元嵐卻笑,“想什麼呢,不知死了多少年了,我有師父呢!”
“若是我告訴你,你或許還有可能尋到他,你願意嘗試嗎?”
元嵐就這麼愣住原地,整個人說不出的茫然,半晌回神,大概意識到自己太過失禮,趕緊整理臉上的表情。
宋元喜坐在那兒,一句話不說,且看徒弟還要如何繼續裝。
元嵐自我整理半天,卻見對麵師父笑盈盈,那笑似乎彆有深意,看得她心裡發毛。
再然後,直接往大石上一坐,不再掩飾,“行了行了,我承認我心裡不得勁兒,師父你就彆看我笑話了。”
“徒弟,你可是我最心愛的徒弟,我以後養老可得靠你嘞,怎麼可能看你笑話。”
“那師父所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我哪裡曉得,你那早死的爹,我可是素未謀麵。這話是替汾陽道君轉述的,他說,你要是心有想法,明日可去找他。”
元嵐想了想,這件事若一直擱在心裡也不行,恐日子久了生心魔,還不如趁早了結。
於是點頭,又說:“那師父陪同一起去。”
宋元喜這才露出以往笑容,扔過去一個錦盒,“那必須的!”
元嵐接過錦盒,打開一看,茶香濃鬱,一看就不是凡品。
“師父,這是?”
“悟道茶的茶葉,從汾陽道君那兒強行要來的。就這麼點兒,我可沒私藏,全給你了。”
元嵐心中感動,想要分
一半遞回去,誰知宋元喜卻說:“這茶我吃不消,喝多了暈乎乎的,你如今出竅大圓滿境,倒是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