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江陵月忽地想到了什麼。她抬起頭來,一雙清瑩又靈動的眸子驚奇地掃視著眼前的少年。
倘若帳中的將軍當真是霍去病,這個自稱是他弟弟的,名字還叫“阿光”的少年又是誰?
霍光被看得莫名發毛:“陵月,你瞧我做什麼?”
“沒什麼。”
江陵月左右端詳了一陣,終究是從這張稚氣的少年臉孔上,瞧不出一點權傾三朝、廢立帝王的權臣影子。
看來,還是長安的風水才能養出合格的政治家啊。
江陵月搖了搖頭,把心底亂七八糟的念頭驅逐殆儘。當務之急,還是見上那位疑似霍去病的將軍一麵。
當然了,倘若能真的見到曆史上那位帝國雙璧之一,她就賺大發了。
思及於此,江陵月頭一回覺得,穿到兩千多年前的古代還不算太糟糕。
“咱們走罷。”
霍光被莫名其妙看了一會兒,卻好脾氣地沒有計較:“我阿兄之前說過,待你醒了就讓我去見他一趟。也不知他這時候睡下了……等等,你們是什麼人!”
隻見七八個匈奴人正擠挨成一團,與他們朝著同一個方向——中軍帳前行而去。聽了這聲高喝,他們齊刷刷地轉過頭來,望向了霍光……和他身旁的江陵月。
江陵月頓時止住了腳步。
雖然這些匈奴人手中沒有武器,但他們目光的壓迫感太強,各個身上又有著洗不去的凶氣,讓她忍不住心有戚戚。
霍光警惕地盯著他們:“你們為何深夜聚集此地?”
行伍中的匈奴人雖然業已降漢,但他們的種族注定了漢軍不能把他們當成全然的“自己人”。
他們又鬼魅行事,自然惹人懷疑。
那七八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多時便有一個人走了出來,對著霍光嘰哩哇啦地說了一通。
江陵月勉強聽懂長安的雅言,還是靠著原主留下的肌肉記憶。至於匈奴味的塑料漢語,她就有心無力了。
霍光卻聽懂了:“有人受傷了?軍中亦設有郎中,為何你們不去找郎中,直奔我兄長的帳前?”
七八人聞言掀起一陣低低的轟鳴。他們嘈雜的聲音引來了不遠處許多人的注目。不用說,不遠處的中軍帳定然也聽見了。
“肅靜!”
一聲鐵器的鏗鏘之聲響起,帳中走出了一個披著甲胄的男子:“何故在中軍帳前喧嘩?”
江陵月瞧了他兩眼,有些失望。
這人不會就是霍去病吧?怎麼說呢……高也很高,也稱得上俊朗,就是和想象中的一代名將差彆有點大。
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隻見帳中徐徐走出了一個人。他一言未發,隻一道輕捷的身影,卻生出無與匹敵的鋒銳之氣,讓幾個鬨事的匈奴頓時安靜如雞。濃濃的夜色籠罩,江陵月看不清他的五官,隻能看見月色映照之下,如刀削斧刻般的下頜。
漆眸寒涼,似含著天山的雪。*
“阿兄!”霍光喚了一聲。
一道凜然如刀的目光隨之投來,在江陵月身上逡巡了片刻,方才移開。短短的幾秒鐘,江陵月背上的寒毛幾乎豎了起來。
呼,好強的氣場。
不用再猶豫,她馬上確認這一定是霍去病。
“發生了什麼事?阿光,你來說。”
霍去病就連聲音也是鋒銳的,如一把利刃將嘈雜的聲音一切兩斷。霎時間,四周再無騷亂,隻有篝火偶爾的劈啪之聲響起。
被兄長點了名,霍光有些緊張:“我帶著江女郎前來拜見阿兄之時,碰到這群匈奴人正在帳前鬼鬼祟祟。他們自稱是有同伴受傷,卻不去找瘍醫,而要找您主持公道。”
那為首的匈奴人卻焦急地反駁:“不是的!那群郎中隻肯給漢人看病,卻不肯來瞧我們!”
這一次,江陵月終於聽懂了。
霍去病看向了副將:“郎中們果真見死不救?”
“郎中非是見死不救,而是在行軍途中也折損了幾個。如今隻剩下五六人,傷員卻有幾千人,他們實在兼顧不過來。”
副將的言外之意,當兼顧不過來的時候,首先被放棄的,自然就是這群匈奴人了。
匈奴人也聽懂了,紛紛露出悲戚又不忿的神色:“我們也為漢軍領了路,為什麼卻這樣對我們?”
四下寂靜,唯有風聲響起。
霍去病的劍眉蹙了起來。誰也看不透那雙點漆的眸子裡想的是什麼。逆料他薄唇微掀、正要開口之時,卻被打斷了去。
一道柔婉的女聲響起:“小女子也略通些醫術,倘若諸君不嫌棄的話,不如讓我來看看,如何?”
刹那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陵月身上。她頓感如芒在背,卻也隻得無可奈何地維持微笑。
因為就在剛才,係統突然出現了。
【係統任務:救治匈奴人,並獲得霍去病賞識。輔助道具:雙氧水500ML、醫用酒精50ML。】
【任務獎勵:加快宿主傷口愈合速度。】
【失敗懲罰:抹殺。】
江陵月怔了一下:【……抹殺?是我想的那個意思麼?】
【就是宿主想的那個意思。】
江陵月霎時明白了,所謂“獲得霍去病的賞識”,大概就是主線任務的開端。如果不完成這個,就根本無法展開主線。
所以,係統才會用抹殺來威脅她。
想明白了這一點,江陵月也沒有最開始那麼慌張。畢竟……雙氧水和醫用酒精,她也是很想要的啊!
這兩樣東西,可是每個醫學生安全感的來源。尤其是在這個生產力匱乏的年代,它們的珍貴更不用說。
【不過,係統你確定,匈奴人的傷我能治好?】
【如果宿主治不好,係統就不得不懷疑宿主文憑的真實性了。】
江陵月氣結。
但同時,她心下也安定了不少。
逆料,話一出口,除了少部分人的驚奇之外,更多人的卻是麵露懷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