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說的準備,自然是把手術用的道具拿出來。
一次性注射針管、麻醉劑、醫用酒精、碘伏、手術刀套組、桑麻線。滿滿當當地盛放在托盤上。
她空著手進去,端著盤子出來。眾人見了之後,麵上各有驚異,卻無人敢開口詢問。
“我去了。”
內殿比外殿稍顯喧鬨一些,更多是宮女們的走動聲,以及病床上絕色女子的小聲呻/吟。她露出的一隻玉手把被衾捏得發皺。
不用問,這就是王夫人。
來往的宮女們見了她,麵上迸發出一陣驚喜。有人還附在王夫人的耳畔說了什麼,王夫人的呻/吟停頓了一下。
可見,她疼得連客套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陵月開門見山道:“我是來給王夫人看病的,你們誰一直照顧著夫人?把她腹痛的前因後果都說一說。”
當中有個宮女走了出來:“夫人是昨夜開始腹痛的。因為心情不錯……晚上就多吃了些果品。結果今早開始,夫人腹部就開始一陣陣地發痛,一會兒在上,一會兒在下,飄忽不定的。”
“郎中們來了,就開了副消食的藥。可夫人喝了之後不僅沒好轉,反而痛得更加劇烈了。而且那疼痛也不再打著圈兒,而是在……”
她朝自己的肚子上比了一下。
江陵月:“右下腹?”
“正是。”
“除了腹痛,王夫人可還有其他的反應?”
宮女的神色有些尷尬:“夫人她……經常莫名地乾嘔,還有泄肚子。”
江陵月眉頭驟然一鬆。
聽了這些,她幾乎可以確定百分之八十。可是為了保守起見,她還是叫出了係統:【係統,使用診斷確認功能。】
【宿主使用“診斷確認”功能,扣除診療值2000點。】
【請宿主提問。】
【王夫人得的病,是急性闌尾炎麼?】
【是的,宿主。】
江陵月如蒙大赦般,深深鬆了一口氣——不僅因為她正確診斷出了病情,而且這闌尾炎剛好是手術裡相對簡單的。
以現在的條件,可以嘗試。
這是她的幸運,也是王夫人的幸運。要是換個症狀沒那麼典型的病來,她就隻能問係統賒十萬積分,然後慢慢還債了。
“江女醫,怎麼樣了?”
背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江陵月回頭一看,竟然是劉徹來了。他一身玄色袍服,帝王威勢因眉間沉鬱之色愈重。
“我已經診斷出了王夫人得了什麼病,也有辦法治好。”
劉徹還沒來得及露出喜色,就聽江陵月繼續道:“可這病灶在王夫人的盲腸裡,現在要開腹將壞死之處除掉,才能徹底治愈不複發。”
“開腹?”
“是。”
江陵月望著王夫人,她自從劉徹出現後就緊緊抿唇不再呼痛,額頭上涔出細密的冷汗。
“而且話說在前麵,即使我也不能保證開腹過程中,沒有不可預知的意外發生。”
沒辦法,現在不是無菌手術條件。
隻能說儘量避免。
劉徹會不會翻臉醫鬨,就沒辦法保證了。但即使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江陵月的良心也沒辦法讓她診而不治。
“開腹之後,人豈不會腸穿肚爛而死?”劉徹緊緊地皺眉:“女醫就沒有彆的辦法麼?”
“這個,”江陵月揚了揚桑麻線:“切完闌尾之後,會把腹上的傷口縫合起來的。”
至於彆的辦法……
江陵月遺憾地搖了搖頭——腹腔鏡技術還沒掌握呢,現在的條件做不了微創手術,隻能開腹。
劉徹奇異地瞧了江陵月身邊的托盤,又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江陵月猜測,他是不是又想到什麼離譜的地方去了。
問她有沒有“其他方法”,不會在暗示什麼“仙法”吧?
呃……
這個真的沒有啊。
昭陽殿內殿中,一時落針可聞。江陵月忍不住催促:“王夫人病情急重,不好拖時間的。拖下去那壞死的闌尾可能會汙染至彆處,就麻煩了。”
而且,她也很無語好不好。
明明應該王夫人自己拿主意的事情,卻要把手術的決定權交托到劉徹手裡。這叫個什麼事啊!
但江陵月也隻能心底吐槽兩句。
很殘酷的是……王夫人的生死貴賤,還真掌握在劉徹的手裡。端看她連在劉徹麵前放肆呻/吟都不敢,就可見一斑。
逆料這時,一直躺在床上的王夫人忽然掙紮起了身。她麵色慘白如紙,涔涔的冷汗浸濕了烏發,渾似脫水了似的。
“陛下……”
她聲音尤其虛弱,卻讓江陵月聽出一股子決心來:“不若,讓江女醫試試吧……就算妾死了也是天意,怪不得江女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