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祁連雪湧,瀚海月墜。(……(2 / 2)

“我先去見陛下,你自己路上小心些。”他說完後就轉身離開,一路上都不曾回頭。

步履堅定,不見半點遲疑。

江陵月卻鬼使神差地回頭,望著霍去病的背影。

他一身玄色禪衣,輕捷的背影在濃濃夏蔭中分外醒目。他步履迅疾,以極快的速度離開。目的地是她沒踏足過的陌生之處。

直到霍去病的身影徹底消失,江陵月才收回目光。

炎炎夏日把她的雙頰曬得發燙。她上手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

心底殘餘的震驚感和荒謬如潮水一般漸漸褪去,她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麼心情。

輕鬆?還是遺憾?

大概還是恍惚吧。

霍去病對她有意,而她把人家給拒絕了。無論是哪一個事實,都讓江陵月分外難以直視。

以後她哪天要是死了,埋骨之地可以立一座碑。碑上麵刻文:此人曾拒絕過霍去病的求愛。

江陵月自嘲地笑了笑。旋即她甩了甩頭,也邁開步子朝和霍去病相反的方向走去。

但到底有一絲異樣藏在了心底,不知何時會生根發芽。

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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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禦前奏對耗費心神,也許是霍去病的直球嚇人一跳,又或許是太陽曬得人沒精神。

出了宮之後,江陵月反而有些懨懨的。

她舉目四望,竟不知道該去哪裡。

去麵試的地方看看麼?她離開時隻剩一點收尾的工作,任安肯定已經幫她處理好了。

還是去正在修建的醫校?這麼個大熱天的,施工現場待著,人肯定不會好受。

劉徹給她批了醫校的宅基地後,又派將作大匠前來修學校和廠房。現在還在征召民夫打地基的階段。

當然,這錢不用她出,走的是國庫的帳。

唔,對了。

江陵月忽然想起了一件她忽略的事情:雖然修房子的錢從國庫出,但修房子的民夫肯定都是征發的徭役。

這麼熱的天,還要被白嫖勞動力,好慘。

江陵月想著後世各種熱射病的新聞,摸了摸下巴。琢磨著要不要給他們發點高溫補貼?

片刻後,隻能遺憾地打消了念頭。

但凡她這麼做了,劉徹肯定第一個不高興。

將作大匠會第二個。

畢竟有她給人發補貼的先例在前,把民夫們“慣壞了”。以後再征召來的人心理不平衡,罷工或者磨洋工怎麼辦?

要不換個方法?

這麼大熱的天……對了,冰!

江陵月驀地想起劉徹宮中四麵擺放的冰盆。在沒有空調風扇的漢朝,冰塊無疑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消暑利器。

至於冰的來源嘛?

哪個穿越者沒聽說過“硝石製冰”呢?

江陵月眼前倏然一亮,立刻往驃騎將軍府的方向走去。她迫不及待地想找人要來硝石,嘗試一下能不能製出冰來。

一旦有了這個念頭,她步履生風。就連剛才縈繞心頭、揮之不去的鬱意都消散了不少。

她立刻找到奉車的黃門,坐上馬車,朝著驃騎將軍府駛去。

驃騎將軍府。

往日的驃騎將軍府正門說熱鬨也熱鬨,說冷清也冷清。畢竟住在裡麵正經稱得上主子的也就霍去病、霍光和她個人。他們都不是講究排場的那種,出門時很是低調。

但想和霍去病攀關係的人,則是日日絡繹不絕投上名帖。雖然它們中的絕大部分,霍去病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今日,卻很有些不同。

江陵月老遠就聽見一陣喧嘩,當中隱有呼喊的聲音。她不由擰了擰眉,眼含疑惑地朝那處望去。

隻見十幾個人,正圍著一個中老年人,麵露不虞的神色。他們人多勢眾,看起來氣勢分外迫人。

而老頭形單影隻,一看就落入下風。剛才單呼喊聲也是他發出來的。

江陵月忍不住蹙眉。

那十幾個人她都有點眼熟,細細看去竟然都是驃騎將軍府上的仆僮與奴婢。

老頭呢,她卻第一次見。

這是怎麼一回事?

是他們抱團起來欺負人?還是這老頭做了什麼錯事被趕出來了?可是又何必在大門口,給人看笑話?

江陵月腦海中一時閃過千百種可能:“先停車,我去看看。”

“敬諾。”

這是霍去病府門前發生的事。她雖然作為一個住客,卻不能袖手旁觀。還是要儘快製止,不然影響了霍去病的名聲就不好了。

然而江陵月千想萬想也沒料到,這老頭既不是被欺負,也不是做錯了什麼事被驅逐。

他正是衝著她來的。

江陵月甫一從馬車上走下來,纖麗的身影就吸引了正門口所有人的注意。

十幾個仆僮女婢紛紛麵露緊張之色。而那老頭先是怔了一下,立刻像是看到獵物一般雙目放光。

趁人不注意的功夫,他一下子衝破了十幾個人層層的圍攔,徑自走到了她麵前。

他一掀衣擺,竟直直跪了下來:“江女醫,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就大人有大量,饒我這一回吧。”

江陵月:???

她愣住在了原地。半晌才結結巴巴問道:“你、你是誰啊?”

她都不認識的人,怎麼原諒?

聽了這話之後,那男子的身子僵住了。他渾濁的眼珠子裡閃過一絲恨色,麵目也隨之扭曲了一下。

仆僮連忙衝了上來,把她護在身後。告罪一聲之後答道:“回女醫,這是太醫令。他說他要給您負荊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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