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月:“……”
這就大方承認了麼?而且,怎麼聽起來,感覺趙遙和他師門還有一段不得不說的故事呢?
唔,好想聽。
但現在顯然不是八卦的時候。江陵月想了一下,又諄諄勸道:
“你確定不去麼?陛下他尊儒是為了統一思想,真用人的時候其實並不在乎出身。你主持造出溫度計,出這麼大的功績,應當也有不小的獎賞。”
“如果我單獨去的話,功勞可就算在我一個人頭上了?”
趙遙仍是拒絕:“祭酒請便吧。隻肖醫校留我一處容身之所就好。”
江陵月歎氣:“好吧,就依你的想法來。不管彆人怎麼說,醫校肯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她命人把溫度計裝在盒裡,又囑咐霍光道:“你看還有沒有多的水晶,讓趙遙多做幾個來,說不定派得上用場。”
“是。”
“還有趙遙他們……”
霍光聞弦歌而知雅意:“我明白,一定把他們照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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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月這一次進未央宮,竟然是春陀親自來迎接的。
他一見到江陵月就笑眯眯道:“許久不見呐江女醫。你忙著醫校的事,可知道太後、皇後她們,還有這滿宮上下都甚是惦念您呢。”
“對了,托江女醫的福,老奴也有幸用上了肥皂,臉啊手啊,從來沒覺得這麼乾淨過。”
春陀一邊說著,還一邊展示著自己洗得白淨淨的雙手。
江陵月抽了下嘴角:“肥皂在宮中很受歡迎麼?”
春陀笑道:“何止受歡迎呢?未央宮上下誰都想搶上一枚用著。老奴也是為了侍奉陛下才用得上的。桂宮中不得寵的美人們啊,便是捧著大把金銀,也是苦苦求不得的。”
“咳咳咳……”似是覺得自己說得太多,春陀連忙又咳嗽了幾聲以作掩飾。
江陵月眸光微微閃了一下。
從春陀的話不難聽出,肥皂已經是人人愛用的清潔好物。對比以往的日用品,它的清潔效果堪稱革命性的。
宮內如此,想來宮外更是如此。
如果人人都用上了肥皂的話,那會改善多少個人衛生習慣啊?
她深深舒一口氣:“您放心吧,肥皂廠的廠房已經快要建好了。等到時候能量產,您想用多少肥皂都使得的。”
“好啊,好啊!”春陀不住地感歎。
忽地,迎麵而來烏泱泱的一群人,是江陵月從未見過的麵孔。看他們的方向,似乎是剛從劉徹的宮殿出來的。
他們各個打扮得……說好聽點叫奇裝異服,說難聽點叫新新人類。
她剛要開口詢問,卻被對麵先發製人:“春陀,這位小娘子是誰啊?怎麼在未央宮隨地亂走動?”
春陀眼角抽動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這位是江陵月,江女醫。想來諸位都聽過吧?”
他尖細的話音剛落,方才那群趾高氣昂的人,紛紛都偃旗息鼓。各個縮成膽小的鵪鶉般,從她身側匆匆而過。
隻留下一片慌張的步履
江陵月凝望著這群人的背影,直到他們都走遠了才擰眉道:“春總管,請問他們是?”
“咳咳咳,是陛下最近召來的方士。”
江陵月:“……”
劉徹又故態複萌,開始求神問仙了是麼?是黑暗森林不夠可怕了?還是三體人提不動刀了?
春陀見她麵色有異,連忙安慰:“女醫切莫多思!陛下並不如何寵幸那群人的,不過是瞧個稀奇,哪裡越得過您去!他們剛才之所以問您,是因為有眼不識泰山,想要耀武揚威一番罷了。”
“您看,這群人聽了您的名號後,還不是嚇得立馬就跑?您實在不必擔憂的。”
江陵月以前從沒接過關於仙神的話茬。這次卻出乎意料點了點頭:“春總管你說得對。”
她冷笑一聲,想來最近自己的發明創造也大大提升了劉徹的閾值。
“如果有方士想在陛下麵前得寵的話,至少一個溫度計起碰吧。”
春陀臉上寫滿不解:溫度計?那是何物?
江陵月卻沒再解釋,兀自走進了宮殿之中。一打開門,氤氳的暖香混著鮮果氣撲麵而來。
劉徹正百無聊賴著,有一搭沒一搭批著折子。一見江陵月龍目就炯然發光。把筆往書案上一擱:“女醫這回又帶來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江陵月心道:陛下,我不是哆啦A夢。
但她麵上不顯,把懷中的盒子呈了上去:“這回不是好玩的,而是能測量天候,大利農耕的寶貝。”
“果真?”劉徹頓時收起了玩笑神色:“你且細細說來。”
他知道江陵月性格謹慎,從無誇大之語。她斷言能大利農耕的東西,又會是什麼呢?
劉徹打量著手中的水晶管,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大利農耕?就是靠的這玩意麼?
江陵月頓了頓:“現在的農業參詳曆法。但眾所周知,大漢物博,各地水土也有差異,單憑曆法並不詳儘準確。恰巧,我醫校中有一奇人異士做出一物來,能測定一方水土的寒暖……”
劉徹聽後,麵色變了好幾番。
“打個比方,假設最適合麥子播種的是某個溫度,江淮一地三月就到了,漢中是四月,居延朔方等邊陲卻要五月才到。用這個溫度計就能測出當地什麼時候到達溫度,適時播種下去……”
劉徹打斷了她:“那這溫度到底該如何測量?單靠這一水晶管?就能測得準確?”
江陵月微微一笑,絲毫不慌——這可不是普通的水晶管,這是加了水銀的水晶管!
“春總管,勞煩你取一杯沸水來。”
“是。”
不多時,春陀便動作麻利地取來一杯滾水。玉杯中還泛著幾縷熱騰騰的蒸汽。
江陵月拿著水晶管的一頭,徑直插了進去。
她輕扣了下管身,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陛下請看這條線。”
劉徹依言湊近,目不轉睛地盯著。隻見管身上那條幾乎看不見的白線,正在緩緩升高著。
它越衝越高,卻在到達某個點時不動彈了。
江陵月用手指比劃了下:“這條線,就是這杯沸水的溫度。”
劉徹何等聰明之人,當即明白了溫度計的原理,拊掌大笑道:“善!大善!”
片刻後,似是樂極生悲,他沉沉歎了口氣:“唉,江女醫啊。你說你怎麼就那麼能乾呢?短短幾日功夫,豆油、肥皂。現在又添了這溫度計……真是讓朕一團亂麻,不知怎麼辦才好了。”
江陵月皺著鼻子不說話,冷冷地覷他。
裝吧,劉徹你就儘情地裝吧。
就是下次凡爾賽的時候,記得做好表情管理。彆一邊唉聲歎氣,一邊笑得連牙花子都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