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月:“……”
原來是沒常識讓自己擺脫了嫌疑。
她不會知道,也正是這一回,她在霍去病的心裡劃下淺淺一抹異樣,異樣漸漸演變成濃烈的情愫,繼而一發不可收拾。
回到現實中,感受到霍去病的目光,江陵月閉上眼,難堪地咬了下唇:“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個規矩。”
忽地,她悚然一驚——
說漏嘴了!
一個土生土長的漢朝貴族小娘子,即使過去的記憶全失,怎麼會連“不能披頭散發見人”這種最基礎的儀禮都忘記呢?
除非,她根本不是漢朝人。
江陵月從來都緊守秘密,從不予人話柄。不管彆人心裡是怎麼想她的,她的自設一直是“失憶少女”。沒想到今天久違地回味了社死,心神搖蕩之下,一不小心就自爆狼人了!
她連忙看向霍去病,卻發現霍去病也在看她。
一瞬不瞬地。
彼此一句話不曾言語,但對彼此所思都心知肚明。尤其是霍去病涼入天山雪的漆眸中,既像詢問什麼,又像洞徹了一切。
“我……”
“沒事。”
寬闊的手掌握住她細瘦的肩頭,把江陵月攬向溫暖的懷裡。那是一個極具包容和保護的姿態,仿佛接受了她的遲疑、她的顧慮,她所有的一切。
“待你想說再告訴我,我隨時恭聽。”
“……”
江陵月沉沉地歎氣,眉心不自覺地擰起:“軍侯,對不起,我有說不出口的理由。”
事到如今,霍去病多半也猜出她來曆不一般。她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她來自千古之下。
然後呢?
坦白了身份,也勢必會劇透未來。
她該如何開口,千古之後的霍去病青史留名……卻英年早逝、徒留萬世遺憾?
她又該如何開口,他與舅舅相繼逝世後,邊境接連失地,匈奴再度侵犯邊疆。他最敬愛的主君晚年昏聵、聽信讒言一念之差導致巫蠱之禍、父子相殘呢?
明明霍去病才二十歲便封狼居胥,如此意氣風發,他不該知道這些。
江陵月闔眼,鴉睫灑落一片淡淡陰翳。
她下定了一個決心。
一定要治好霍去病,幫助他逃脫那個既定的命運軌跡。到那個時候,自己就能毫無顧忌,把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
回應她的,是額間溫熱的觸感。
江陵月不自覺皺起的眉頭乍然鬆開,眼睜睜看著霍去病在她眉心映下一個吻,眼底的炙熱情意壓抑不住。
“不說也沒關係。”
“彆勉強,一切都有我。”
江陵月重重點頭:“嗯!”
漠北之戰的時間提前、漢匈間的戰損比也變化靡甚。眼前的事情都告訴她,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所以,霍去病的命運也會改變,一定。
-
……但是顯然,在江陵月降臨的這條時間線上,李廣迷路失期的毛病仍然沒有改善。
那一小撮兩三百人的逃兵被抓住後,還狡辯了一段時間,隻說自己崇拜大將軍,想跨越漠北,跟隨他和匈奴作戰。
翻來覆去就是這些話,校尉們不耐煩了。
特殊手段一用,逃兵們頓時老實了下來。他們自知逃不過朝廷的懲罰,就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情況,以爭取寬大處理。
當然,為了展現自己臨陣脫逃的合理性,這些人自然把主將李廣的所作所為極力渲染了一番。
“大將軍命李將軍和少將軍在側翼接應,可一連行軍數十天,連半個同袍的影子也沒看到。”
“同樣的地方來回走了三遍,兄弟們耐不住去問伍長,卻被吼了一頓,說主將的事讓我們少亂插嘴。”
這些人越說越進入狀態,甚至你一言我一語抱怨了起來。
“哎,跟在李將軍帳下吃了苦頭,但半分封賞都沒有,還不如回老家種田呢。”
“就是,為什麼我們分不到大將軍帳下……”
“哎,李校尉、彆衝動啊!”
李敢受不住,拎著環首刀就要朝那幾人衝過去,卻被周
圍人牢牢地拉住。他臉漲得醬紅,大口喘著氣。身為人子,聽到彆人這麼詆毀自己的父親,哪裡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