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1 / 2)

這是……長安?

令西域使節們發出第一聲震歎之處,是門外連綿如山的城牆。黃土夯成的城垣上,有士兵隔著垛門向下望,讓城根下的他們看起來宛如一隻隻螻蟻。

西域人無法準確形容城門到底有多高。他們隻是忍不住想,再凶悍的匈奴鐵蹄來到此地,也會感到束手無策罷?

龜茲國乃是西域三十六國中最強盛的國家。其使者尤拜也自恃國力,暗中看不起其他國家的來使。同時,他也頗為圓滑、擅長交際,和張騫的關係處得很不錯。

“這裡進去之後,就是大漢皇帝陛下的住處麼?”

此刻,他便問了一聲張騫。長安的高牆和他們途經的地方見到的都有不同。不僅高大,而且瞧起來也更加規整。

如果當中是拱衛的乃是大漢皇帝的話,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孰料,張騫卻露出一個笑容,緩緩搖了搖頭道:“不是,這裡乃是宣平門,進去就是長安的間裡。”

他頓了一頓:“乃是百姓的住處。”

“百姓?”尤茲狠狠地倒吸一口涼氣:“百姓也能住得起這樣好的城牆中?”

張騫沒有說話,隻看了他一眼。就是這一眼,讓尤茲深深感受到自己被鄙視了。不過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早把他身為“西域地頭蛇”的驕傲碾得粉碎。除了不知道多少次感歎一下大漢之繁盛外,倒也心態良好。

尤茲正苦惱著另一件事:待他回了烏茲國之後,該怎麼向王描述他見到的大漢,王上才會願意相信呢?

會不會被認為是吹牛啊?

有類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許多使臣發現自己的國家竟然連大漢的一個縣都比不上時,都經曆了一回道心破碎,破碎完之後……就琢磨著該組織語言了。

唯獨張騫眼帶懷念,迫不及待派人前去叫門,而宣平門也很快被打開,正中中露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張騫揉了揉眼睛:“……少卿?”

“子文,是我。”任安一身深衣,頭戴高冠,緩緩走到出使的隊伍麵前。他本想拍一拍張騫,伸出手卻遲疑了片刻。

無他,這實在是……無從下手啊。

“哈哈哈哈哈……”張騫短暫地麵露尷尬之色,很快,喜悅之情又占了上風。

“少卿,許久不見了。可是陛下派你來,特地來迎接我等?”

“正是!”任安的目光掠過張騫身後的使節們,方才驚覺,在這群人裡麵,他的老朋友衣著打扮已然堪稱乾淨、齊整了。

要是讓他們原模原樣出現在陛下的麵前,他老人家肯定會表情管理失控的。

彆的不說,就這個味道……這樣看,景華侯連這一步都想到了,果真是深謀遠慮。

思及於此,他不由放低了聲音,在張騫的耳邊道:“子文,差點忘了告訴你,這次陛下委任的接待使臣之人,乃是景華侯江陵月。”

他還記得,江陵月還是江祭酒的時候,在大將軍府和子

文還有一段舊恩怨。兩人一個專任此事,一個乃是出使的使臣,免不了打交道。到時候,可彆鬨出齟齬才好。

他先提醒了,好讓友人做好心理準備。

孰料,張騫的反應大大出乎任安的意料。他的眼睛轉瞬亮了起來:“什麼,竟是景華侯專任此事?那我就放心了!”

景華侯可是能從大豆中榨出油的人啊,區區幾個化外之地的使臣,她還能搞不定麼?

任安:“……⑻_[]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無語地瞥了老友一眼,就西域的和來使們一一打起了招呼。再清點一下人數,和先前的情報相對應,正正好是十八個。

再遠一些、綴在隊伍麵最後的,就是張騫用牛羊在安息、身毒等地換來的各色貨物。這些景華侯特意囑咐了,一定要好好地保管,不能有一絲閃失。

任安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了。他身後的建章營騎們各個威風凜凜,行走間步步生風,駭得使者們連呼吸都放輕了。

“諸位莫怕,此乃陛下身邊的護衛。此行乃是特地為了保護諸位安全的。”

“真的麼?”

“大漢的皇帝陛下當真仁慈!”

“……”

一方麵是保護,一方麵又何嘗不是防範呢?但使者們看懂了也不敢說什麼,心中愈發凜然不已:倘若漢國的軍隊一個個都是這樣,他們能打敗匈奴也不奇怪了。

隻是,為什麼他們仿佛有一種乾淨,大漢皇帝的護衛們對待博望侯的貨物,比對待他們還要上心幾分呢……

江陵月:不然呢?

她還指望著靠著張騫帶來的食物,好好拓展一下現有的食譜呢。

建章營騎一一清點了來使們攜帶的武器,倒是沒有收繳。人家畢竟第一次來,還是客氣一點為好。

旋即,西域來使們就進入了他們心心念念的長安。然後,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

許多年後,使臣的後人們用漢字記錄下了他們先祖口中遊曆大漢的傳說——

“當我隨著使節的隊伍來到長安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地方能夠超過它。你一定不能想象……如果世界上還有完美城市的範本,那一定是長安的模樣。”

“據說長安已經繁華了幾十年時間,卻像第一天建好那樣嶄新。路上的平民們多不勝數,簡直比我們整個國家的人還多!他們各個穿著乾淨的衣服、鞋子,看到我們出現,就好奇地望向我們。和他們比起來,我覺得我就像從沙棘木叢中剛剛爬出來的,灰頭土臉的昆蟲!”

“不過,接待我們的女子相當體貼我們自慚形穢的心情。據博望侯說,她是大漢幾位最尊貴的女人(或者說,人)之一。她美麗得不像話,曾在攻打匈奴的戰場上立下大功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這真是難以想象,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