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帝國雙璧舅甥一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果真震懾住了所有人。使臣再度輪著賭咒發誓了一回,他們對大漢彆無一心!
他們的漢語水平不高,來來回回都是車軲轆話。劉徹聽得耳朵起繭子,不耐地皺了皺眉:“行了行了,光說無用,日後朕看你們如何行事再定奪。”
“開宴吧!”
春陀又高喊了一聲:“開宴——”
話音剛落,人群中揚起一陣低低的騷動聲。不是從使臣那片兒傳出的,他們正忙著瑟瑟發抖呢。是群臣百官們,他們早就知道江陵月美食家的名聲在外,這次宴會又是她整治的,都想趁這個機會好好搓一頓。
聽說,她這次用了許多博望侯從方外帶回來的新食材?唔,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對於漢朝人是聞所未聞的食材,但對於江陵月,卻像回到了上輩子的廚房。張騫這回帶來的新物種當真不少。
黃瓜、葡萄、大蒜、石榴、胡蘿卜、芝麻、香菜、核桃、蠶豆……
於是,江陵月上的第一道菜,就是後世一道再經典不過的涼菜。
——涼拌黃瓜,咳咳。
這道菜說不上有什麼技術水平,但綠茬茬的顏色看著就清涼。鹽粒微鹹的口感和黃瓜自帶的豐沛汁水相融合,時值炎夏,作為開胃菜最合適不過。
一時間,滿船艙的“嘎吱”聲不絕於耳。劉徹吃完後,威嚴的眉目也舒展開來,看向江陵月:“這道菜叫什麼?”
江陵月連忙朝張騫使了個眼色,後者便接過話頭,侃侃而談起黃瓜(這時候還叫胡瓜)的來曆,和一路上與之相關的小故事。
劉徹一邊“嘎吱嘎吱”,一邊聽得津津有味,末了道:“卿這一路上真是辛苦了。”
張騫連忙行了一禮:“為了大漢,為了陛下,臣雖辛苦卻也值得。”
但與此同時,他的心中卻深深感激著江陵月。她明明可以獨攬治宴的功勞,卻把機會讓給了自己,讓他能在陛下麵前露一回臉,這是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
明明兩人之間還有過一次不愉快,景華侯卻絲毫不在意。
以德報怨,堪稱古之君子啊!
江陵月如果知道張騫的想法,一定會滿頭黑線地表示:我根本沒想那麼多!
她是可以獨自攬下介紹的活,甚至比張騫介紹得更詳細。但倘若劉徹興致上來了,隨口問她一句:景華侯,你明明沒去過西域,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她不就歇菜了麼?
_(:з」∠)_
這個活,還是交給真的去過西域搞外交的張騫,而不是去過新疆旅遊的她來做吧。
涼拌黃瓜隻是開胃小菜,但一下子就把大家的期待值拉到最高。第一道涼菜就能這麼驚豔,景華侯後麵還能整出什麼花活呢?
江陵月也沒讓他們失望。
既然是在水邊開宴,當然要吃魚。但這一回端上來的魚,和他們從前每一回吃的魚羹、魚露都不一樣。
熱氣嫋嫋的蒸汽中,眾人的鼻子抽了又抽,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天啊,怎麼這麼鮮、又這麼香啊!而且沒有一丁點的魚腥氣都沒有呢?
江陵月:小樣,蔥薑蒜三件套,再加上一大把香菜和花椒都拿不下你?
大蒜原產於西亞、中亞一帶。張騫把它帶回來的時候還特地給她介紹說,這玩意作為蔬菜的味道很奇怪,但當地人生病了就會吃上一棵,說不定很有藥用價值呢?
景華侯要不您掌掌眼?
然後,轉頭就被江陵月隨手做的一道炒菜香得睜不開眼,淚流滿麵。
他一邊瘋狂地夾菜,一邊不住地感歎:看來是方外之人沒有口福了。但沒辦法,誰讓景華侯生在了大漢呢?
此刻,宴會上其他人的想法也差不多。漂浮的酸白菜浸滿了魚的湯汁,大片的魚肉白生生地嫩,咬上一口味道更是豐富無比。鹹鮮微麻,真是令人再過癮不得。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自己眼前的皿上,筷子動得飛快,吃得頭也不抬。
唯獨江陵月卻有點意興闌珊:可惜辣椒還沒傳進來,帶有辣味的茱萸又味苦,加進來會破壞整體味道的和諧。
但隻有鹹鮮,沒有辣味調劑的酸菜魚,吃起來沒有靈魂啊……
兀地,遠處傳來一聲嘩啦的動靜。原來是不知哪家大臣被魚湯潑了一身。她本以為是個意外,卻聽那大臣叫了一聲:“你作甚潑我!”
他身邊的人表情也不太好:“我為什麼,你自己心裡沒點數麼?”
這兩個人都是開國功臣之後,自身沒什麼建樹,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大庭廣眾的,他倆竟然差點打起來。所有人都嗅到了瓜的味道。
劉徹更是麵色怫然不快,令黃門把兩個人強行分開。
但那一人的麵色依舊不太好,凡是對上眼神的時刻,都要對彼此重重“哼”上一聲,以示不屑。但對上劉徹森然不悅的目光,方才回過神來,露出害怕之色。
但一切已經為時已晚。
這是宴請外國時辰的場合,這兩個顯眼包讓劉徹丟人了,哪裡那麼容易善了?
他強行壓抑著不悅,聲音低啞:“兩位愛卿,是為了什麼事情當眾打起來啊?”
那個被潑了一身的人率先發言,滿臉寫著不服氣:“回稟陛下,堂邑侯他自己吃不慣芫荽的味道,還謾罵臣等一乾喜愛芫荽之人。說是,說是……”
“說是狗都不吃!”
“噗……”江陵月一口蜜水哽在了喉頭,險些嗆咳出聲來。
芫荽,就是香菜。
所以說,香菜黨和討厭香菜黨之爭,從漢朝就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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