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隨卻道:“還有最後一顆了。”
他的聲音十分平靜,時啟心想,是不是他摸錯了?也許那是手機,或者MP3?
可最後一顆,會在哪裡呢?
時啟想來想去,覺得他應該沒有遺漏,可又覺得什麼地方被他漏掉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時啟陷入了沉思。
賀隨的視線,卻始終灼熱,並不像時啟所想象得那般平靜,他唇角仍帶著慣常笑意,眼瞳深處,卻逐漸沉澱下去,仿佛克製到極致的寒冰,卻燃燒成了烈火。
“還有一分鐘。”時啟口中那顆糖,已經逐漸融化,內裡有著酸酸的內漿,他還在思考,那一刻,他的耳畔,再一次浮現出了塑料糖紙剝落時的輕微聲音。
時啟一手按在賀隨肩膀之上,緩緩靠近,空氣中彌漫著酸甜的糖果香氣,這種糖留香足,與賀隨自身的玫瑰香氣混合纏繞在一起,竟成了另一種格外令人迷戀且奇異的香味,時啟說:“如果糖果化了,應該不能算我沒找到吧?”
在時啟看不到的地方,賀隨勾起了唇,說:“還沒化呢。”
“我已經找到了。”時啟說,“我過關了嗎?”
賀隨似乎在笑,他輕聲說:“可現在隻有九顆,怎麼算你過?”
時啟麵無表情地戳了戳賀隨的臉,正要說話,卻突然聽到走廊處傳來了腳步聲!
“不是說五樓沒人來麼,怎麼燈還亮著?”一個練習生道。
“或許是有人上來了,這房間的門開著啊。”
其中一人的聲音異常熟悉,時啟一怔,心中劃過一絲異樣感,正要起身,賀隨卻是攬住他,拉住什麼輕輕一滑,旋即,在時啟耳畔悄聲道:“彆說話。”
時啟微微仰著頭,鼻梁,唇線在月色照耀下異常漂亮,猶如發著光一般,有些不安:“他們……”
“噓——”賀隨仍是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示意他聽。
“這兒沒人,估計是走的時候忘關了。”王宇道,盯著對麵的人,“你說有辦法讓時啟走人,是真的嗎,柳河?”
那名字出現在時啟耳中,他略微睜大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正要伸手解開布條,賀隨卻先一步解開,衝他眨眨眼。
時啟這才發現,他們躲在黑絨布窗簾後方,賀隨的確是選了個好地方。
柳河比王宇更警惕些
,他環顧四周,這教室裡的確空曠,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攝像頭痕跡,淺淡月光照進教室裡,一絲其餘聲音都沒有,這才放下心來,道:“當然了。”
“可你為什麼要幫我?”王宇道,“你和他關係很差?”
柳河微笑道:“他擋了我的道。”
王宇卻並不買賬:“你這個理由沒辦法說服我,萬一你隻是演戲,回過頭來舉報我怎麼辦?”
之前練習生被強製退賽的消息,每個人都聽到了。原以為會被退賽的時啟,反而一路平安,不但進了A班,這次還進了江允的隊,成為他的搭檔,怎能不讓人眼紅?
跟著江允,他所在的地方必然是萬眾矚目之地,哪怕蹭鏡頭,也能蹭到不少,何愁沒熱度沒粉絲?
柳河柔聲道:“這個節目裡,我看中了一個人,但那個人喜歡時啟,你覺得,這個理由成不成立?”
王宇渾身一震:“誰?”
“賀隨。”柳河說,“我對江允和白尋不感興趣,你大可放心,我隻想要一份前程。”
王宇說:“那……你打算怎麼辦?要不再找機會拍點時啟和其他人的照片?”
柳河說:“這方法沒用,上一個用這方法的人,後果你也看到了。江允和陸斂,是不會允許他們這樣詆毀自己的,更何況那原本就是借位,構不成事實。如果要做,就做個大的。”
王宇說:“怎麼說?”
柳河緩緩地說:“舞台事故。你不是跟時啟在一個舞台麼?他有夜盲症,燈光一暗,什麼也看不到,你隻需要推他一下……”
柳河並未說完,王宇已連連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過,你怎麼知道,他有夜盲症?”王宇疑惑道。
“這就是我的秘密了。”柳河溫聲道,“如此一來,哪怕他沒大礙,起碼也會扭傷腳腕,或者受到驚嚇,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恢複不了的,你先提前練習他的動作,屆時便說,你已經學會了他這套動作,江允搭檔的位置,自然就是你的。”
王宇想了想,說:“這個法子不錯,完全沒有BUG。”
躲在窗簾後的時啟:“……”
這方法最大的BUG就是,你們所談論的當事人,已經把你們的計劃聽得明明白白了。
“不過這教室還不錯,平時也沒人上來,如果下次再商量,還來這裡吧?”王宇說。
柳河正要點頭,卻突然發現角落裡有個什麼東西,他皺眉,拿起來一看,是個手電筒。按了按,似乎是個壞的。
王宇隻看了一眼,便無所謂地轉過頭:“一個壞手電筒而已,有什麼好看的?走吧,該下去了。”
柳河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想來想去也想不到,把那手電筒放在一旁:“這裡似乎有人才上來過,為了以防萬一,下次還是換個地方吧。”
王宇柳河離開之後,時啟從窗簾後走出來,簡直不可置信,他沒想到,柳河居然想害他!
賀隨倒是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樣,瞥了眼
時啟,道:“你有什麼想法?”
時啟氣得要命:“我居然還請他吃飯?那頓飯四百八啊!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賀隨:“……”
賀隨失笑道:“你就沒什麼彆的想法麼?”
時啟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道:“他到底看上了誰?誰這麼倒黴,被他看上!”
賀隨想了想,道:“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是看上了我。”
時啟立刻道:“不可能啊,他說那個人喜歡我!”
賀隨:“……”
賀隨用輕而緩的聲音,問:“你覺得我不喜歡你?”
時啟並未察覺到賀隨聲音裡的危險意味:“不是你說什麼一次也沒有沉淪過……”
賀隨沉吟片刻,卻忽然換了個話題:“時間到了,你沒有找到最後一顆糖。你輸了。”
時啟據理力爭:“我找到了!那一顆明明就在你的……”
“願賭服輸,時同學。”賀隨淺笑道,“不要耍賴。”
時啟說:“呃,那你想怎樣?”
“不怎樣。”賀隨微微低下頭,一手隨意彈了下時啟手腕的皮筋,“給我紮個頭發吧。”
說著,環住時啟的腰,時啟說:“那你倒是放開,這要怎麼紮……”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彼此的呼吸間都帶著那幾乎一致的檸檬味道,仿佛將人從曖昧的氛圍中喚醒,卻又墜入了更深沉的海域當中。
“不給我紮頭發,就讓我親你一下好了。”賀隨說著,靠了過來,時啟立刻道,“這樣不好吧?我覺得……唔!”
賀隨眼睛閉起來,睫毛如同蝴蝶展翅,呈現出極優美的弧度,銀發在黑夜中熠熠生輝,在黑夜中呈現出令人無法反抗的魅力,隨後,他的唇瓣落在時啟的唇上,時啟接下來的話語全都被這輕柔一吻所湮滅。
一如賀隨這般的浪子,大抵該是身經百戰,吻技高超,然而真正體會之時,賀隨的動作卻顯得分外生澀,見時啟不張口,便隻舔著他的唇瓣,動作分外溫柔,然而時啟一旦有想掙紮的勢頭,賀隨便將他摁得更深。
他是個溫柔且耐心的獵手,一旦時啟被他溫柔的舔舐迷惑,便找準機會深入,勾住他的舌頭,酸甜的氣息交融一處,賀隨的動作也逐漸由有條不紊變得激烈了起來。
時啟猜得不錯,最後一顆糖,果然在賀隨的口中。
賀隨正正地壓住他,黑牛仔褲壓根擋不住任何起伏變化,時啟這回是當真感覺到賀隨的反應了,當下便清醒過來,將賀隨用力一推。
賀隨沒有再繼續,坐在一旁,兩人都在喘息,此起彼伏,在黑暗中反而顯得有些不太正經。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卻不感到尷尬,然而始終這樣,又感覺幾分奇怪。
“你犯規了。”時啟本來想氣勢洶洶地警告賀隨,然而開口時氣勢便無端減弱了幾分,他抹了下嘴唇,“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我沒有遵守承諾嗎?”賀隨卻道,“你趴在我身
上的時候,我很規矩的。”
“那剛才是……”
“是你不好好上課的懲罰。”賀隨隨口道,“但那誰說的不錯,我的確對你,有不一樣的情感。”
時啟關注點卻是——“那誰是誰?”
賀隨:“就剛才那人,誰知道叫什麼。”
時啟被這話搞得哭笑不得,賀隨現在居然還不記得柳河叫什麼,看來自己在賀隨眼中,或許還真是挺特殊的。
“你之前和我說,不確定自己心意之前,不能說喜歡。”賀隨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但我可以確定,我不會隨便和彆人接吻。”
他猶豫一下,似乎在想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時啟說:“但你應該也有不少接吻對象吧?你吻技真差。”
賀隨麵不改色,道:“你,是第一個。”
時啟:“……”
時啟原本隻是氣不過,想嘲諷一下賀隨,免得他總是看上去勝券在握,雲淡風輕的。但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賀隨居然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賀隨說,“花邊新聞都是假的,我雖然看上他們的聲音,但從來不會對他們做這種事,也沒有談過戀愛。如果覺得我很開放,或許是因為我常年在國外,大家都這樣。”
“不過,你的批評我接受,我會努力的。”說著,賀隨又笑了起來,“以後可以找你練習嗎?”
時啟怒道:“不、可、以!”
賀隨把時啟拉起來,遺憾道:“這次沒有和你一組,下次我會努力爭過江允,把你選進我的隊裡來。”
“另外,我教你的這些,不要隨便對其他人用,會被當成變態抓起來的。”賀隨微微一笑,帶著些惡作劇般的狡黠,“真正有用的東西,下一次再教你。”
“恭喜你,這一課,你已經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