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鬱悶,周顧寬慰道:“要不你再等等?等太陽落山,嫂子或許就來接你了。”
胡前進望了望天,這太陽至少還要兩三個小時才落山吧,等不了,他得趕回去送媳婦毛褲,而且是馬上現在刻不容緩……
胡前進將主意打到阮嬌嬌起來的淑女車上,剛要開口。
周顧先他一步,摟著阮嬌嬌往回走,將人一把抱起放到後座,腳一蹬,騎上自行車,意氣風發地回家了。
胡前進追在後麵喊他,“帶我一個唄。”
周顧頭也不回地抬起手揮了揮,“找個陰涼地兒,乖乖等嫂子吧。”
胡前進用腳指頭都猜得到周顧那混球是故意裝聽不到他說的什麼,就是想黏著自己媳婦過二人世界。
哼!跟誰沒媳婦似的。
胡前進將毛褲綁腰上,一二一跑步前進。
“哎呀,胡政委腰上怎麼纏了一條大蟒蛇,快找人打蛇啊!”有個婦人尖聲喊道。
“……”胡前進黑著臉扭頭大聲糾正:“不是蟒蛇,是毛褲!毛褲!”
回到家,周顧哪兒也不想去,就想黏著自己媳婦,無奈被趕出灶房,讓他上樓好好休息。
想了大半個月,終於見到活媳婦了,周顧怎麼可能睡得著,就偷偷地貓在門口,眼巴巴地守著阮嬌嬌。
“老周!”胡前進跑步回來看到蹲在灶房外麵的周顧,揮手喊了一聲。
周顧慌了,跑過去,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他小聲點。
胡前進不計前嫌地配合他壓著嗓子問,“你老實說,我織的這個毛褲真的很像蟒蛇啊?”
周顧心不在焉,回頭往灶房望去,敷衍道,“其實也不是很像。”
“是吧?我也覺得,蟒蛇怎麼能跟我織的毛褲比嘛。”胡前進有了自信。
“比不上……”周顧轉過臉,正好對上胡前進纏腰上的毛褲,嚇了一跳,後退兩步,“老胡,你纏一大蟒蛇在身上乾嘛?”
“……”胡前進憤憤不平地扯下腰上的毛褲,“看清楚了,不是蟒蛇,是毛褲,我自己織的毛褲。”
周顧深吸一口氣,拍他肩膀安慰,“是毛褲,但答應我好嗎?出去千萬彆說是我教你織的毛線。”
你我師徒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老胡老周你們啥時候回來的?”秦常民去碼頭扛了一袋海貨回來,準備晚上給媳婦煮海鮮粥,看到周顧和胡前進紮堆說悄悄話,忍不住好奇,上去湊個熱鬨。
“剛剛,”胡前進見著秦常民,像是看到最後救命稻草,“老秦,問你個事兒,你看我這個……”
“呀,老胡你從哪兒逮這麼大一蛇,拿回去煲湯嗎?據說蛇湯大補,記得分我一碗,我端給我媳婦喝。”秦常民現在沒彆的想法,就想自己媳婦吃好喝好睡好。
胡前進蹲地上自閉了,他累了,真的累了,有氣無力地喃喃道,“不是蛇,是毛褲。”
秦常民聽不清他說啥,問周顧:“你們一塊出的任務,怎麼就老胡逮到了蛇?”
“哈哈哈……”周顧大笑兩聲,絲毫不管胡前進的心情,在他看來,男子漢大丈夫這點打擊都受不住,還怎麼報效國家服務人民,“那是老胡給他媳婦織的毛褲。”
“老胡,聽哥一句勸,咱還是彆送了,我擔心弟妹捶死你。”秦常民好言相勸。
胡前進將頭埋進毛褲裡,悶悶地哼了一聲,表示不想理他倆。
“老秦,這麼大一袋海貨,你家吃得完嗎?要不分我幾隻生蠔,改天我還你。”周顧斜著嘴角,挑了挑眉。
都是男人,秦常民能不懂?
他往後退一步,捏著下巴,將周顧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一身筆挺雪白的海軍裝,頭上的海軍帽,陽光底下,五角星閃亮耀眼,帽簷投下陰影打在他臉上,襯得他原本就深邃的五官更加立體……
這是出門大半個月回來該有的樣子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拍宣傳照,尤其是有胡前進作為參照,秦常民懷疑胡前進有特殊任務,比如偽裝乞討,海軍裝都黃了。
而周顧收拾得過於騷氣。
“老秦,”胡前進終於逮到機會反擊,一下抬起頭,“快多給老周兩隻生蠔,不然他一泡童子尿澆你。”
“童子尿?!”秦常民覺得不大可能,“老周你們結婚這麼久還沒有那個啊?”
“時候未到。”周顧故作深沉,再次暗暗發誓,今晚上就把事兒辦了,看他們以後還怎麼笑話他。
秦常民非常熱切,將袋子裡的生蠔統統揀出來,“這些你都拿回去,爭取晚上一步到位。”
“沒個經驗,很難一步到位,”胡前進給人出主意,“晚上帶瓶好酒去老秦家,我倆給你傳授經驗,保證能行。”
周顧有些動搖。
“洞房花燭夜乃人生大事,我和老秦知輕重,保證不讓你喝多。”胡前進給秦常民使眼色。
秦常民立馬附和保證:“老胡說得對,鄰裡間本就該互幫互助,我們一定傾囊相授。”
秦常民和胡前進結婚比他早,作為晚輩,周顧還是十分願意相信他倆的,於是,吃過晚飯,興致衝衝地拎上一壺白的去了秦家。
走之前,周顧跟阮嬌嬌打了招呼,說一會兒就回,讓她洗了澡上樓等他,言外之意很明顯,老周晚上想要按摩,阮嬌嬌猜想。
可是等到天黑,還不見周顧人影,阮嬌嬌坐陽台上吹風,看到陳蘭青散完步往回走,她下樓道謝晚上的生蠔,很新鮮,很好吃。
自從秦常民將黃桂花母女趕回老家,陳蘭青氣色越來越好,一天到晚臉上都笑盈盈的,跟之前愁眉苦臉的小怨婦判若兩人。
所以人們常說,一個女人過得好不好,根本不用問,看臉就知道。
“晚上小周團長生蠔吃得多嗎?”他們部隊裡的男人,一個兩個跟蠻牛一樣,哪兒懂什麼憐香惜玉,陳蘭青擔心阮嬌嬌弱不禁風的小身板遭不住。
阮嬌嬌點頭,疑惑地嘀咕道,“他們出任務,一天二十四小時漂海上,怎麼連生蠔都得不到吃,夥食是不是開得太差了?”
晚上吃飯,周顧不僅生蠔吃得多,還搶她的韭菜盒子。
陳蘭青無奈,這傻姑娘……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在憂心自己男人夥食問題。
“第一次,很疼。”陳蘭青拉住阮嬌嬌,或許是懷孕的緣故,再者,小姑娘這麼乖,以致陳蘭青母愛泛濫,老母親操碎了心,“忍不住就跟小周團長說,千萬彆死撐,知道嗎?”
“好。”阮嬌嬌乖巧答應,雖然常年住山上,涉世不深,感情經驗為零,但她有手機啊,就算不刻意關注,也總會刷到一些,不想知道都難。
但那些也隻是紙上談兵,所以到底有多疼,阮嬌嬌好奇得很。
作為過來人,陳蘭青給阮嬌嬌傳授經驗,“疼,你就咬他。”
“嗯。”阮嬌嬌沒咬過人,在想怎麼跟周顧開口讓她先練習一下。
“嬌嬌,實在對不住,外麵傳的那些你的壞話,真的是常民他妹編排出去的,我本想她回老家前親自給你道歉,但她說什麼都不肯。”陳蘭青心有愧疚,阮嬌嬌幫她這麼多,她卻不能還她清白。
阮嬌嬌早就看出來,秦嫦芸對周顧圖謀不軌,想要趕走她,取而代之,“事已至此,道歉又有什麼用呢,那些話早就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了,悠悠之口,根本堵不了,日久見人心,不著急。”
陳蘭青覺得阮嬌嬌說得很有道理,而且就算秦嫦芸跟她道歉,也不會發自內心,倒不如眼不見為淨。
陳蘭青愈發佩服阮嬌嬌,年紀不大,但人家格局大啊,回去跟秦常民說起,兩眼直冒亮光,“嬌嬌真是太厲害了,可以說是無所不能。”
秦常民打來一盆熱水放床邊,蹲地上,勤勤懇懇地給媳婦洗腳,他抬頭看著她陷入沉思,想起了他們認識的那天。
陳蘭青被幾個二流子堵進巷子,她害怕地渾身發抖,眼淚止不住地淌。
秦常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將幾個二流子揍得屁滾尿流,陳蘭青淚眼婆娑地跟他道謝,那時候她的眼睛就像現在一樣,好亮,滿滿的崇拜,她說他是她的英雄,唯一的英雄。
所以愛會消失?
他不再是唯一了,秦常民憂傷,頓時也後悔不已,晚上應該再灌老周兩杯,讓他爬都爬不起來。
少喝了兩杯的周顧,這會兒踉踉蹌蹌地回到家,手腳並用地爬上樓,一邊爬一邊喊:“嬌妹,我回來了,你看我沒喝多,還能走直線!”
阮嬌嬌聽到動靜出來,站在樓梯口看他表演,發出感歎:哇,好大一隻大螃蟹,它橫著爬樓梯呢。
剛洗完澡,頭發半乾地搭在肩上,水珠從發梢滴進鎖骨裡,晶瑩剔透地滾了滾,像清晨綠葉上的露珠兒。
一張瓷白的小臉染上熱氣,頰上氤氳著嫩嫩的粉色,紅唇嬌豔欲滴,大眼睛濕潤潤地欲說還休地看著你。
就像春天裡抽出的第一枝嫩芽,向你伸出了橄欖枝。
這誰頂得住。
周顧喉結滾動,加快速度爬上樓,扶著欄杆站起身,張開雙臂,一把抱住阮嬌嬌,“媳婦,我好想你啊,怎麼辦?抱著也好想好想,我是不是得了什麼大病?”
阮嬌嬌像哄孩子一樣拍他後背,柔聲道:“好了,先回房間吧。”
回房間?對,回房間!
一語驚醒夢中人,周顧酒醒三分,鼻子蹭阮嬌嬌的鼻子,很輕很輕,勾著嘴角低笑一聲,三分邪魅七分猴急,“今天必須大乾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