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用精巧圖紋的茶壺倒下一溜紅茶,又將花型茶杯遞給他。
“他沒有姓氏,在這個城市中,他隻用一個字母指代自己的名字。”
司湯達的眉角一抽。
不會是我想的那個人吧。
他接過茶杯,以溫和低垂的微笑做謝。
“……”安娜的兩頰稍稍一紅,“那個,司湯達先生是從哪裡來橫濱的呢?這一路上有沒有遭到什麼磨難?”
“感謝您的關心,”司湯達將茶杯搭在桌沿,“我是從法國,因為身負任務,所以不得不來此異國他鄉的。”
“是什麼任務呢?”
司湯達偏頭向她微笑。
“很抱歉,夫人,恕我無法牽連無辜的人。”
“好、好的。”
安娜打了下磕絆,接著問:“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賺錢呢?是來橫濱的路上把路費花儘了嗎?”
司湯達望著深紅水麵上自己深邃的眼窩,杯壁上一點茶珠晃下,搖晃水麵。
然後以低低憂鬱的口吻說:“想要完成任務……我需要很大一筆錢才行。”
懸,都可以懸,隻許你gulid懸賞人虎,我也可以懸賞莫爾索,我懸我自己。
所以,這位夫人,我將來會還的,麻煩你暫時借我些錢。
安娜呼吸一窒,立刻坐到司湯達身側,伸出雙手,捧住司湯達的左手,關切地問道:“請問,是多大一筆錢呢?”
司湯達愣了一下,望著被攥到掌心中央的手說:
“大概……是很大一筆錢,不過懸賞他的全額我自己會籌到,目前隻需要十分之一的定金……”
“那是多少錢呢?”安娜急切地追問,“假如我將那筆錢送給你,您可以留在我身邊嗎?”
司湯達的手僵硬了。
“夫人……?”
“先生,請您留在我身邊吧,安慰獨守空閨的我。”
安娜的眼中朦出了蚌珍珠似的淚珠。
“我的丈夫在這個城市以黑暗的行業為生,他是自陰影生出的罪惡,我為錢嫁給了他,卻實在不想內心再如此空洞下去,您就當可憐可憐我。”
“……夫人……”
發展太激烈快速,司湯達被遠遠甩在後麵,隻會這麼叫著,然後伸另一隻手去拽安娜的手。
“先生,請不要拒絕我。”
淚珠自安娜的臉側滑下,她緊緊攥住司湯達的手,然後在他傷腦筋而不知所措時,湊近他的耳畔,輕聲道:
“先生,你是偷跑來的偷渡客,是重罪,哪怕是外國人,也要被租界警察抓走收監探查的,而我丈夫,您或許不知道,這座城市最龐大的黑暗,港口黑手黨的乾部之一,擁有警察的人脈。”
她離開司湯達的耳畔,一眨不眨地溫柔注視他說:
“是叫你異國他鄉地死在牢裡,還是借用我的錢,留在我身邊,同時完成你的任務,兩全其美,先生,您想一想,好嗎?”
司湯達:……
A,你老婆在強取豪奪這一點上,和你是蠻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