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迎合,不讓他的熱情落空。
殿外隱隱約約的腳步聲,二人都聽不見,沉溺其中。
隻是箭在弦上時,他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個香囊叫楚音握著。
很複雜的味道。
“這是什麼?”她疑惑,又不是端午,為何送她香囊?
“避子所用,劉院判說平日一直佩戴便可。”
楚音驚訝。
皇家一直都講究多子多福,他居然要她避子?
“聖上真的不想再添孩子了?”前世他沒說要添,可也沒有說不要。
“三個孩子已足夠,”他將她麵前的一縷亂發撥到耳後,“你切莫忘了佩戴。”
對上男人沉靜的眸,她忽地想到那日生產,他的種種表現。
因是擔心她傷到身子吧?
說實話,楚音是挺喜歡孩子的,可誰想陸景灼竟這般為她考慮,握緊了香囊,一時心頭被甜蜜塞滿,忍不住道:“聖上是不是……很喜歡妾身?”
這句話她一直沒問過,怕自己誤會。
可憑陸景灼的身份,能做到這樣,難道還不是出於喜歡?
她忽然很想要一個答案。
男人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動作頓了下,而後“嗯”了聲。
楚音不滿,嘟嘴道:“這不算回答吧?”
怎麼隻有一個字?難道不該說“是,很喜歡”?
他簡直是在敷衍!
那雙眸子裡有渴望,想他說甜言蜜語,陸景灼嘴角輕揚了下,低頭堵住她的唇,身軀逼近,將一切用行動來表達。
次日早上,他宣告天下,立長子陸珝為儲君,而唯一的公主陸珍,賜封號“永寧”。
坤寧宮喜氣洋洋。
楚音歪在榻上,癱軟如泥。
昨日差點被陸景灼折騰死,他簡直花樣百出,一會讓她坐案上,一會又讓她趴著,一會又讓她貼著牆,就是沒去床上……是了,剛搬來坤寧宮,床根本都還沒有鋪。
越想越覺得他送她柳旭的字,沒有安好心。
他這是提前給她補償吧?
相比起來,前世反而更誠心點,並沒有因為送了幅字就予取予求的,還有他那個“嗯”字到底是何意思?他到底有沒有聽清楚她的問題?
楚音十分懷疑。
他當時滿腦子可能都是這些,那些……根本就沒聽。
楚音生氣地捶下了迎枕。
腰忽然又一陣酸,她趴下來道:“忍冬,快給我揉揉。”
昨日封後,主子才踏入坤寧宮,就被天子索要許久,以至於從東宮搬至坤寧宮的物件都屯在外麵,等天子走後才一樣樣放置妥當。
忍冬坐到楚音身側,手法熟練而溫柔。
陸珝這時跑來問母親:“娘,我是太子了嗎?小豆叫我太子殿下呢。”
“對,你從今而後就是大越的儲君,也就是太子……”
“可太子
是什麼呀?”
“太子是皇位的繼承者,”這麼說估計兒子聽不明白,“下個月你要去春暉閣聽課,講官會跟你解釋。”以後這些問題都不不用她來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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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陸珝點點頭,又湊近看看母親的臉,“母後病了嗎?為何要趴著?”
“……昨日搬家勞累了,需要歇息,你出去吧。”
陸珝自不懷疑。
羅氏一會又將陸瑜抱來給楚音看。
小孩子也不吵鬨,楚音跟他一起歪在榻上,躺了一下午。
封後何等大事,晉王府自然也知。
唐飛燕連聲感慨楚音命好,一邊又擔心自己跟丈夫的將來。
明年就要除服了,不知陸景灼會如何安排他們?
想跟丈夫閒話幾句,紓解心煩,卻被告知,丈夫又在書房。
唐飛燕捏捏兒子圓潤的小臉:“你爹爹瘋魔了,天天關在書房裡都不顧我們娘兒倆,走,我抱你去找他,一會你哭兩聲,好讓你爹疼疼你。”
三月春光好,紅杏枝頭鬨。
信石透過橫斜的樹枝發現王妃來了,忙去稟告陸景辰。
陸景辰放下書,抬起頭。
“夫君,你整日在看什麼呢?”唐飛燕在門口叫道,“邵文長什麼樣你恐怕都不知道了!”
兒子五個月大,長得虎頭虎腦,活潑異常,嘴巴裡時常發出奇怪的聲音,引得人發笑,陸景辰道:“我昨日才瞧過,怎會不知他什麼樣?”
“你這也叫瞧?掃一眼還差不多,”唐飛燕將兒子塞他手裡,盯著案上的書,震驚道,“你竟在看兵書?你莫非想去打仗不成?”
“未必要打仗,但日後大哥問起兵法,我得對答如流吧?”陸景辰指著手邊一堆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才能讓大哥青睞……”攬住起妻子的腰,“請你擔待些,隻剩一年多了,我得抓緊時間,邵文是要你多花費些心思。”
仔細看,他下頜生出了青青的胡茬,臉色也有些憔悴。
唐飛燕鼻尖一酸,靠在他身上:“好吧,”朝兒子道,“快對爹爹笑一笑,你爹爹也很辛苦。”
陸紹文竟似聽懂了,“咯咯”一笑,小手也隨之歡快的舞動起來。
受到兒子鼓勵,陸景辰推開妻子:“好了,你們走吧,我要繼續看書……等會再練習下騎射。”
兄長跟父親不同,他可以討好父親,但討好兄長,不會有什麼作用。
兄長最近提拔的那些官員,沒有一個是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的主,全都是能臣乾吏,所以他也隻能展示出自己的才乾,才能打動兄長。
唐飛燕理解丈夫了,低頭親親他臉頰,抱著兒子離去。
夜色漸深,楚音躺在床上準備入睡。
陸景灼傍晚沒有回來用膳,想必又要到很晚才歸,她不用擔心被他折騰,可另一方麵,又在擔心北巡的事。
如果真的要去,會在何時呢?
五月,還是六月?
不知
他會不會跟自己說。
總不至於到最後一天他才告訴她,他要出宮吧?此前他定有很多安排,比如讓誰監國……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太子太傅陶尚書。
胡思亂想間,耳邊傳來了腳步聲。
楚音下意識閉起眼睛裝睡。
男人坐在床邊時,忽然沒了聲音,她感覺到他似乎在看她,而後他躺下來,有些微的動靜,隨即周遭就又歸於沉寂。
竟然這麼快就睡著了?
楚音悄悄睜開眼。
眸光落到身側,他紋絲不動。
過得會兒,她輕輕地湊過去看他。
與她一樣,他也有一把烏黑的好頭發,他的睫毛也很長,很密,鼻子那麼高挺,皮膚那麼白,還有嘴唇……有些薄,看似無情,但親上去很軟。
她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來她從沒有這樣認真的,一寸寸的看過他的臉。
手癢,有些想摸。
修長的手指快觸及到鼻尖,又停住,怕弄醒他。
這麼早回來,又睡那麼快,看來他也會有累的時候。
不過誰讓他昨日那麼放縱的?
楚音輕哼聲,躺回原處。
迷迷糊糊中,男人一隻手伸過來,攬住了她的腰,緊接著是溫暖而寬闊的胸膛貼在了後背。
她扭過頭,發現他仍是睡著的狀態。
大概是養成了習慣吧……
她輕輕一笑。
三月風光好,正適合一家春遊。
江麟生怕母親還在為舅父悲傷,趁著休沐日連同弟弟,來勸母親跟他們外出散心。
兒子孝順,寶成公主沒有辜負,梳妝打扮一番坐車出門。
“等會先去遊船,再賞杏花,如果娘想吃烤魚,我跟弟弟再去釣些魚來……”江麟隔著窗與母親說話。
“這些有沒有都無事,娘跟你們在一塊就行,”寶成公主目光柔和,“麟兒,說起來你也該成親了,可有心儀的姑娘?說與為娘聽聽。”
還真沒有。
這幾年,先是父親跟母親和離,後來母親又要擇夫,接著舅父又駕崩了,一連串的事都讓他措手不及,他哪裡有心思去想什麼姑娘。
“孩兒不急,孩兒更擔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