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成公主不喜歡他的眼神,但對他的話頗為好奇:“你看得出我沒病?”
“當然。”
“怎麼看出的?”寶成公主往前走了幾步,“你不號脈都看得出?”
“恕我不能告知,”程彌遠盤腿往地上一坐,弄起他那些藥材,“我隻告訴我的弟子們。”
“你有幾個弟子?”
“三個。”
“收我怎麼樣?”寶成公主蹲下身,“你要多少束脩,儘管說,一年一百兩如何?”
那一刹那,她身上的幾種香味撲麵而來,將程彌遠熏得昏頭轉向。
他捏住鼻子:“你離遠一點。”
寶成公主:“……”
她都沒嫌棄他臭呢!
咬一咬牙,寶成公主往後退了幾步:“兩百兩如何?隻要你能教會我醫術。”
他答非所問:“你真是公主?”
“你不信可以去問你們津州的知府。”她是先去的知府衙門,確認程彌遠是個神醫,才過來慶豐鎮找他。
奇事天天有,今日特彆多,程彌遠打量寶成公主一眼:“我聽說公主殿下和離了,是不是?還有,公主現在芳齡幾何?”
“……”
寶成公主感覺到自己被嚴重冒犯,厲聲喝道:“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好聲好氣讓你教我,你竟出言不遜?你真不怕我命知府將你投入大牢?”
“怒傷肝,恐傷腎,公主殿下請息怒……我收徒有個習慣,需得將這弟子祖宗十八代都問個清楚,確認是清清白白之人才會收之,故而才會詢問公主。”
比起彆的大夫收徒的要求,他的算不上嚴格。
寶成公主:“……”
她真想轉身就走,可想到津州知府講述的有關這神醫的事跡,又覺得此人醫術超絕,如果不拜之為師,也是自己的損失,當下又忍住了。
“本公主的祖宗十八代便是聖上的祖宗十八代,你真要問嗎?”她沉聲道。
“那我就問下公主的事情好了,比如你為何要學醫,”程彌遠微微一笑,露出口比胡子更吸引人的,雪白的牙齒,“你是公主,能紆尊降貴來拜草民為師,草民自當通融一下。”
…………
不知不覺,一個月便過去了。
這日薑太後拿來一封信給楚音看。
“善慧還真開始學醫了,不過那程大夫她很不喜歡,說除了醫術好之外,沒有一個優點,唉,真
是委屈善慧了,她也是有毅力,竟能忍受。”
楚音:“……”
記憶裡,程彌遠不是這樣的人啊。
此人不求功名利祿,一心鑽研醫術,怎麼會沒有優點呢?
還是說,作為弟子的寶成公主與她所認知的程彌遠完全不同?
不過,寶成公主還是認可他的醫術的,那麼將來在陸景灼麵前舉薦他,便容易很多。
說到陸景灼,也不知他何時回京。
那日下過雨之後,天氣一直都很晴朗,無風無雨,照理,應該已經到桐關了吧?如果是的話,他應該會派人提前傳消息來,一是消除他們的擔憂,二是,好他們能早點準備接風宴。
楚音晚上又睡不著了。
做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噩夢。
有一個夢,居然是陸景睿在半路偷襲陸景灼。
可他明明在守孝,根本不可能。
幸好隔一日就傳來好消息,說陸景灼已經到桐關了,明日便會到達京城。
她鬆了口氣,將此事告訴女兒跟兒子,兩個孩子高興極了,至於陸瑜,他仍是吃吃睡睡,臉胖得像個發麵包子,不過身子挺靈活,能翻來翻去的了,偶爾也會蹦出幾個像樣的詞語,有點像母後,哥哥,妹妹之類,如同鸚鵡學舌。
次日,楚音精心打扮一番,帶著兩個孩子去迎接陸景灼。
遠遠的,他坐著龍輦過來,身上仍是離開時的那身玄色龍紋騎射服。
見到母子三人,他下了車,一左一右抱起兩個孩子。
陸珝最是激動,忍不住眼睛發紅:“爹爹,您總算回來了,孩兒不知多想您……孩兒這陣子一直好好念書,還跟娘學騎術,已經能一個人騎馬了呢。”
急著得到父親誇獎的孩子快要落淚,陸景灼笑道:“我剛才聽陶尚書誇你了。”
“真的嗎?”陸珝瞪眼眼眸,“他會誇我?”
“你好學勤奮,當然會誇你了。”揉一揉兒子的腦袋,他再次肯定道,“你做得很好。”
陸珝嗚的聲哭了,抱住父親的脖頸:“孩兒以後會做得更好的,不辜負爹爹。”
“嗯,也不要太辛苦。”
陸珝的心幾乎要融化了,感覺今兒的爹爹特彆溫柔。
陸珍則笑著看哭泣的哥哥,而後跟父親說:“我跟娘學了插花,踢毽子。”
“以後給為父也插一瓶。”楚音插的花很有意境,不知女兒能學會幾成。
“好。”陸珍答應。
把兩個孩子放下來,他看向楚音。
第一句是:“朕平安回來了。”
他沒讓她擔心。
楚音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去,主動環住了他的腰:“聖上一言,果然駟馬難追。”
已進入夏日,她穿一襲梅子紅繡海棠花的衣衫,輕薄柔軟,勾勒出優美曲線,而一張臉精致無暇,秀眉挺鼻,雪膚紅唇,是任何人得見都會生出驚鴻一瞥的美貌。
陸景灼的手指按在她腰間,想吻那櫻紅的唇,想嘗那甜美的味道。
但他們此刻正在禦道上,身旁還有兩個孩子,委實不太合適,因為他怕自己控製不了會深吻。
牽起她的手:“先去拜見母後吧。”
正準備坐上龍輦時,楚音瞥見他腰間玉帶,上頭少了一樣東西,忍不住問:“我送你的香囊呢?”應該仍係在腰帶上才對啊。
陸景灼:“……”
這麼快就發現了嗎?
他輕咳聲:“不小心弄掉了。”
“什麼?”楚音不滿,“我叮囑過你,不要弄掉的……裡麵還有平安符。”
“那天下大雨……你應該也知,我正好在路上。”
楚音微微扭一扭身子:“我不管,那香囊我做了好久,我一向不擅長女紅,手指都刺破了呢……”她其實並不怪他,可就是想撒嬌,“你賠我!”
他沒有馬上說話,隻將她單獨拉上龍輦。
她噘著嘴,手指輕輕拉扯他的腰帶:“你看,上麵玉佩什麼的都有,都沒掉呢。”
就隻掉了香囊。
他是不是根本就沒珍惜?楚音這下真有點生氣了。
“因為我怕丟,放在袖中了,誰想到……”陸景灼將她摟在懷裡,手指輕輕摩挲後背,低聲哄道,“但朕平安回來了,朕把自己賠給你,如何?”
“……”
做什麼這樣說呀,好難讓人拒絕。
楚音咬著唇,輕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