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衝動(2 / 2)

上鉤 川瀾 15253 字 4個月前

另一邊的周浮光發出一聲很淡的冷嗤,盛檀剛分給他一點眼神,遠處就有人小跑過來,扶著膝蓋大口喘:“盛導,出品方過來人了,車馬上就到。”

盛檀抿住唇。

……怪不得香灰掉了!

瘟神都到家門口了,能不掉麼。

她快速走完下麵的流程,讓全組分散開各司其職,大家這邊才收到命令,那邊一輛惹眼豪車已經逼近片場範圍,後麵還跟著兩輛小貨車。

車沒有開得太近,聞祁穿著黑色大衣開門下來,麵容矜貴,步行往這邊走,助理跟在一邊,先朝盛檀熟稔地打招呼:“盛小姐,好幾天不見了。”

隨後他在聞祁授意下簡單介紹了這層新身份,笑容可掬說:“聞董知道大家冬天拍攝辛苦,特意帶了伴手禮來劇組應援,千萬彆客氣。”

聞祁名聲響,組裡人多多少少都認識他,見這場麵不禁茫然,頻頻往盛檀那邊瞄。

聞祁走近兩步,對盛檀沉聲說:“檀檀,鬨這麼久脾氣,我也給了你冷靜的時間,你也該讓我有個緩和的機會了吧。”

劇組聞言集體瞠目結舌。

臥槽這意思難道不就是——

盛檀隻想把香爐朝聞祁砸過去。

他還要不要臉?!

盛檀嚴厲說:“聞先生,我和我的劇組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麻煩帶上你的東西,從這兒出去,彆耽誤我們進度。”

聞祁搖頭笑笑:“吵個架而已,怎麼這麼不可開交。”

他一句輕描淡寫,就把那段早就結束的地下關係公之於眾,還說得曖昧不清。

盛檀沒想到他這麼歹毒,過去的戀情肯定瞞不住了,隻能撇清現在。

現場死寂之下,陸儘燃的聲音不緊不慢,比盛檀更快響起:“我記得在京市試鏡那天,結束之後就是這位先生堵在門口,逼盛老師和好,盛老師不是說的很清楚,徹底分手,對您深惡痛絕,還把您罵的狗血淋頭,讓您滾,怎麼,竟然沒聽夠嗎?”

劇組一群人快憋瘋了,哪想過能聽到這種內幕,而且陸儘燃那天跟盛檀是初識,偶然撞見,說的必定是親眼目睹的實情。

所以是盛導甩了讓圈裡趨之若鶩的聞祁?!他還追過來死纏爛打?

盛導帥爆了吧!

盛檀稍微順過一口氣,指揮大家:“彆看了,去工作,天一黑就開拍!陸儘燃,你——”

她頓了頓:“也去,彆留在這兒。”

盛檀故意沒去看陸儘燃的反應,轉過身麵對聞祁,等周圍聲音都遠離開,她直截了當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聞祁隔著鏡片盯住她:“你是我女朋友,你說想怎麼樣?能哄就哄,哄不了就再追,我不相信你舍得跟我徹底撇清。”

“聞祁,你隻能靠電影脅迫我,但我不是隻有你一家發行商。”

“是嗎?”聞祁居高臨下,“那還有誰?彆說發行,目前你們基本的宣發都已經堵死了,不知道嗎?”

他恍然:“你說的不會是談今科技?旗下TAN視頻是嗎?那你猜猜,做生意的資本家,在錢權麵前,是你的話語權大,還是我的?談今會出頭幫你?”

聞祁視線移開,落向陸儘燃的方向,笑了一聲。

“你選的這個男主角倒是真不錯,挺夠味道,這種演員,既然長得好,有賣點,就加幾場他跟女主角的激.情戲,不是更有噱頭?”

盛檀扣緊的手展開。

聞祁說:“姐弟戀,師生戀,這種禁.忌題材,柏拉圖小清新哪有票房,讓編劇加幾場直白的床.戲,觀眾愛看。”

他話音落下,盛檀利落抬手,一巴掌甩到他臉上。

聞祁愣住,隔幾秒才變了神色。

盛檀嗓子裡辛辣,意外聽到熟悉的腳步靠近,她冷著臉一回頭,陸儘燃立在她後麵。

他把身上單層的戲服解開,朝她掀起左側衣襟,腰上的繃帶透出一片血色。

他歪了歪頭,對盛檀說:“盛老師,換衣服的時候傷口裂開了,你管嗎。”

盛檀看了聞祁一眼:“你要是敢乾涉我的電影,我就報警,我們鬨大,上頭條,召集媒體,全網皆知,看你們聞家是什麼反應。”

她回到陸儘燃旁邊,對那團暈出來的紅皺眉,扯住他袖口往片場走,卻一下沒拽動。

陸儘燃停在原地,穿著破舊的戲服,身骨修長筆挺,比西裝革履的聞祁還高出一指,相差七八歲,身份懸殊的兩個人隔空對望,盛檀奇異覺得乖小孩兒的氣場居然更盛一頭。

一個普通大學生,剛入行的小演員,哪來的氣勢。

盛檀又拉陸儘燃一下,他才朝她低了頭,眸光立馬化成水,悶聲說:“傷口好疼。”

盛檀快爆開的怒氣被他給衝散,不再理聞祁,知道他不得不顧及聞家的影響。

她勾住陸儘燃的手臂,帶他返回片場,交代多找安保,把拍攝區域守住,看開拍時間還來得及,就陪陸儘燃回到劇組統一入住的酒店看傷。

說是酒店,隻是棚戶區裡稍微顯眼的一棟老舊三層小樓,名稱也是樸素的家園賓館。

劇組包了兩層,盛檀住在三樓,以方便指導為名,把陸儘燃安排在她對門。

這個時間段三樓沒人,她打開自己房間,跟陸儘燃說:“進來吧,我給你處理。”

晚上他有兩場戲要拍,現在提前換藥也算合適。

門“噠”一聲關閉落鎖,下午五點左右,天又陰了上來,狹窄房間裡拉著窗簾,光線昏暗,床上被子略有褶皺,浮著隱隱的濕涼氣。

盛檀洗了手,提起醫藥箱,餘光掃過陸儘燃,小聲要求:“衣服脫了。”

不止脫上衣,長褲的腰線也要拉低,才能完整露出繃帶覆蓋的範圍,同時暴露的,還有輪廓分明的腹肌和人魚線,走勢流暢地沒入黑色布料中。

盛檀給陸儘燃拆開弄臟的繃帶,裡麵還有敷藥的紗布,周圍沒有垃圾桶,唯一的放在浴室裡。

她抬眸,目光滑過陸儘燃略收緊的下頜,指尖點了點他腕骨:“這兒不方便,跟我過來。”

酒店供暖不好,房間裡地暖溫度很低,浴室麵積小,盛檀按開洗澡用的暖風,乾燥熱氣呼呼吹出來,把逼仄空間迅速烘熱。

落腳的地方很有限,陸儘燃背靠洗手台,盛檀打開醫藥箱,麵對著他,她能清楚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和他雕塑似的肩膀脊背,蘊著潔淨的力量感。

盛檀把他腰上的繃帶都扔掉,傷口暗紅,縫線沒有開裂,她用藥棉擦拭溢出的血汙,偶爾不小心力氣重了,他肌理收縮,在她手中輕輕戰栗。

暖黃燈光下,年輕軀體有種被弄壞的殘破美感,她手指若有若無觸摸,他仰了仰頭,喉結隱約在滾,隨著氣溫熱燥升高,汗凝成珠粒,從他發際滾下。

他彆開頭,手在暗處重重抓著洗手台邊沿:“快點好不好。”

盛檀沒回答,低頭給他仔細上藥,重新包紮,手在他腰腹後脊上輕緩流連,她視線被暖風烤熱,陸儘燃呼吸隱約加重,汗滴到鎖骨上,在她碰到他微凹的脊柱時,他忽然伸臂攬過她。

“彆摔了。”

盛檀喉嚨有些乾,審視看他,這樣,就隻是怕她摔而已嗎?

聞祁那些混賬話回到耳邊,蘇白跟老師的激.情戲不會有,但他也提醒了她,另一場她一直沒告訴陸儘燃的戲份,確實該說了。

“劇本第二卷第六篇末尾,記得內容嗎。”

“蘇白睡在沈秋家的儲物間裡,睜眼一夜未眠。”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睡不著。”

“……在癡心妄想。”

“這麼說也對,”盛檀笑了,“換一個直接的詞,他對她有了欲.望,全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陰暗中自.瀆。”

陸儘燃的聲音戛然而止。

盛檀放慢語速:“聽到了嗎,那場戲的實際表現,是自.瀆。”

她抬起眼,後背的衣服也被沁出的汗微微粘住,鏡子裡的她臉色在泛紅,發根略濕,清冷五官染上顏色,眼底是隻有自己知道的冷靜清醒。

陸儘燃剛換的紗布被汗入侵邊緣,她緩緩給他擦掉,鼻息陷入他乾淨清冽的荷爾蒙包圍中。

“這場戲不會太直白,藝術為主,”她問,“你可以吧?應該有經驗?”

陸儘燃垂眼看她,手指在不微為人知的地方要把洗手台的理石掰斷。

“沒有,”他說,“我沒做過這種事。”

他有過。

在她做家教時誤把沾滿花果香的衣服放在他床.上,在她淋雨用他的浴室在同一個花灑下衝過澡,在她夏天手臂沁汗坐到他身邊輕柔講題,在他感情壓抑下她每一次忘加設防的親昵,他都備受折磨,罪大惡極。

盛檀挑了下眉:“這話可信嗎?你沒有過生.理反應?”

陸儘燃注視著她眼瞳深處:“生.理反應,早上和夢裡我控製不了,其他的,我沒做過。”

他做過很多。

她在身邊,她走後,這五年輾轉熬過來的日子,他在夢裡推開她的裙擺,她手腕硌著他額角,抓他發梢,她背靠著沙發或門,咬破他嘴唇。

就連醒來,也要對夢裡的姐姐大逆不道。

盛檀耳根在光明正大地升溫,繼續審問:“大學裡沒有喜歡的女同學?”

“從裡沒有。”

當然沒有,隻有她。

“那種小電影?”她問,“不用不承認,大學宿舍裡男生大多都會呼朋引伴。”

陸儘燃說:“不看,惡心。”

惡心,隻想看她。

盛檀伸手抵住他的腰:“對人,任何人都算,沒有過衝動?”

他盯著她,喉結滾動:“沒有過。”

有。

比如現在,此時此刻。

燒著忍著,呼嘯沸騰。

空氣溫度太高,嚴重缺水。

盛檀說:“這麼純。”

陸儘燃乾澀地“嗯”了聲:“我不是野獸,沒有感情,哪有欲,我喜歡才會衝動。”

“怎麼辦導演,”他如一塊純白冰片,任人揮霍塗畫,無措地求助,“這場戲我一竅不通,拍的時候會給你丟臉,但是這種事,我又不可以要求你幫我找感覺……”

浴室裡熱得呼吸也能點燃。

盛檀潮濕的長發從肩頭滑下,她紅唇微翹,搭著陸儘燃的後頸壓低,輕聲問。

“那如果我說,你可以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