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8. 欺負(2 / 2)

上鉤 川瀾 9201 字 6個月前

陸儘燃一臉乖巧地朝他笑:“嗯,我是沒錢,但我願意都給哥,哥彆告訴盛導就行。”

江奕被漂亮小白兔一口一個哥弄得五迷三道,想著一個窮苦大學生把所有錢都給他了,感動得要哭,壓根兒就沒聽出這是封口費:“行行行,我先弄,你放心,剩的錢我再給你,不過你不跟盛導透露就針對宋正南,她估計會生氣,你不怕她罵你啊。”

陸儘燃可憐又真摯地抿抿唇:“提前說了,萬一是錯怪彆人,會讓盛導從中為難,我寧願對自己的猜測負全責,隻要能保證劇組安全,她就算當眾凶我,我也願意。”

跟他發脾氣,冷落他,凶他。

等發現他沒錯的時候。

她隻會加倍對他好。

為了她的心疼,他本來就不擇手段。

江奕點頭走後,陸儘燃進了更衣室,昨晚消失的工作服又回到了原位,如果不是他看到,劇組根本沒人會發現。

這一個晚上,盛檀穿過的上衣,被人拿去了哪,又用來做過什麼齷齪事。

聽到外麵盛檀的腳步聲在接近,陸儘燃摘下那件衣服,隨手拎起一把剪刀,麵無表情劃爛,拿袋子一裹扔進垃圾桶底層,隨後展開自己一早叫人送來的新衣服,等盛檀推門。

門開的一瞬,陸儘燃恰好眼尾一彎,把衣服給盛檀披上,俯下身,想吻她塗著口紅的唇瓣。

盛檀一躲,扣住他冷玉似的臉:“昨晚私自做了錯事,我原諒你了嗎?讓你親了嗎?”

陸儘燃額頭跟她相貼,趁著短短幾秒裡拚命親昵。

盛檀裝作不為所動,打定主意得給他點教訓,用愛和欲馴化小狗,本身就是甜澀參半,滿足他一陣,再對他淡一陣。

陸儘燃唇色漸漸發紅,每一點湧上的血色,都充盈著被拒絕的熱望,濕漉漉勾人。

盛檀儘可能無視掉,把他推開:“拍戲期間門,做好你演員的本分,對你的導演保持敬畏。”

她說完,捏著陸儘燃下巴拉近,抬頭清冷地親他鼻尖一下,立馬撤開,也沒糾結衣服,拿起他給的這件,毫無留戀出門。

第一場就是蘇白和年級主任趙挺發生語言衝突的戲,這次之後,才有後麵的打人。

宋正南在候場,等盛檀出現,他目光定格在她衣服上,瞳孔縮了縮,陸儘燃在旁邊儘收眼底,眸光森寒,睫毛略一闔動,不著痕跡掩過。

宋正南雖然最近沒戲拍,但對演技很自負,並沒把純新人的陸儘燃當回事,表麵謙恭溫柔,等站在鏡頭前的時候,眼裡藏著輕蔑,對陸儘燃笑容可掬說:“弟弟不用緊張,NG也沒事,我陪你多來幾次。”

片場陡然靜下來,宋正南蹙了蹙眉,沒懂劇組這些人看他的眼神是什麼意思,陸儘燃唇角一翹,一個字沒說,等盛檀抬手示意開始,他半點餘地也不留,完美穿上蘇白的外殼,釋放偽裝下的自己,咄咄逼人把初次對戲的宋正南徹底嚇住。

組裡心滿意足的鼓掌,但大家也看出來,向來脾氣最好的燃燃對宋正南,似乎有點針對性的敵意。

盛檀當然看得更清,她敲擊桌麵:“再來一次,宋正南,氣勢弱了,至於陸儘燃……給對手戲演員一點適應期。”

然而沒有適應期,每一次對戲,陸儘燃都火力全開,偏偏又不會脫離人物,淋漓儘致的衝突戲讓滿場都是激烈火.藥味。

呈現是滿分的,個人表演超出預期的好,可陸儘燃是故意壓著演,讓宋正南的招架不住也非常明顯,兩人難以搭調。

盛檀終於皺眉,在監視器後起身,趁休息間門隙把陸儘燃扯到一邊:“你怎麼回事?對人帶情緒?”

陸儘燃扭開臉,胸前起伏,存心說:“……他看你的眼神不對,我不舒服。”

盛檀怔忡過後,表情冷肅下來:“陸儘燃,工作場合,你是在胡亂吃醋嗎?”

嚴厲地質問一句之後,盛檀就仿佛對他失望,不再多說,態度更淡,等重新開拍,她一絲情麵不講,一視同仁地命令陸儘燃調整狀態,必須跟對手戲演員配合。

滿場靜得針落可聞,開拍這麼久,盛檀是第一次對陸儘燃這種態度,組裡慌得人人自危,隻有宋正南自認為得到了盛檀的照顧,腰又挺起來,放開了不少。

陸儘燃看著淡漠的盛檀,找不到她任何眼神交流和偏愛的痕跡,像剛重逢時那樣,她眼裡全是對他的疏離。

被抱過,被親吻過,被哄騙的喜歡過,都成了他沒有證據的錯覺,昨晚還癡迷相擁的身體,現在空洞的,一下一下傳出鈍痛。

明知是他自己專門促成的,明知她還會重新對他好,之前也想象過被她冷待的感受,可等到真實經曆著,他根本不敢去想的被拋棄,全成了尖銳的實體,紮進他沒有防護的心臟。

陸儘燃手指蜷著,忍耐力在被大口蠶食,壓抑不住那些太恐懼的痛,再多理智也無法緩解。

他唇角牽出機械的笑痕,努力扮演著劇組熟悉的陸儘燃。

這其實……不是她不要他的感受。

她真正不要他的時候,會比現在,狠千萬倍。

宋正南覺得盛檀偏向他,中午以探討角色為由,坐到她身邊吃飯,一天的戲結束後,晚上統一聚餐,陸儘燃一個人待在角落,江奕心裡知道怎麼回事,也不敢隨便過去,急得抓耳撓腮,隻能微信跟他說:“燃燃,監控都弄好了,更衣室外麵,走廊,宋正南門外,絕對無痕隱形。”

陸儘燃沒回,低著眉眼,喬微端著飯過來,他起身就走,換去另一個昏暗的牆邊,有時一抬眸,朝盛檀望望,細碎燈光把他長睫塗抹,像墜著淋漓水光。

宋正南精神放鬆,一臉大度地過來,坐到陸儘燃對麵,態度俯視地柔聲安慰:“弟弟彆難受,盛導就是這個脾氣,明天咱們倆還有重頭戲,你彆這麼消沉,用不用我陪你對對?”

陸儘燃緩緩搖頭,全無棱角地說:“宋老師,我能跟你加個微信嗎,我寫了一段人物分析,你是前輩,想請你幫我看看。”

宋正南的自尊心得到巨大滿足,自然應承,等陸儘燃把看似極其正常的文檔發過來,宋正南沒有防備點開那一刻,陸儘燃的手機後台,就隨之運行起了不為人知的同步程序。

一個對於保送青大的計算機天才來說,簡單至極的微小操作,對宋正南而言,則是讓他所有往來記錄全然敞開,無所遁形的殺人刀。

當天晚上,宋正南在聚餐快結束時,提出合影,盛檀漫不經心掃他一眼,沒有拒絕,餘光看了看遠處形單影隻的陸儘燃。

小狗絕不會因為所謂吃醋打亂她拍攝,他在刻意惹事,她不追問,隻管順水推舟,順便欺負他。

回去休息前,盛檀把拍攝時穿的那件新衣服,照常按習慣掛進了更衣室,夜深以後,陸儘燃無聲無息離開宿舍,穿過幽長走廊,下樓推開更衣室的門。

那件盛檀穿了一天,留下了照片影像的衣服,再一次從牆上憑空消失。

陸儘燃得到驗證,向後靠在冰涼牆壁上,被蹂.躪了一天的酸脹澀疼在夜裡無限放大,霸占著微微痙攣的肺腑。

他抬起手機,跟盛檀的微信對話框裡,滿屏都是他,她一句也沒有回複。

見過光亮了,嘗過甜是什麼滋味了,還怎麼回到深淵裡。

不過是一場設計好的局麵,模擬出來的不被愛,他就已經受不了。

陸儘燃薄薄的眼簾壓低,小片陰影蓋下來,他拿過牆邊架子上化妝師備用的一盒一次性刀片,隨便拾了一片,像不懂什麼是疼,什麼是保護自己,像這副身體,從小到大習慣了苦痛,不需要被在乎,也沒人在乎過。

他飛快劃破手掌,黑漆漆的眼裡平靜無波,望著淡白皮膚上滑下的血線。

陸儘燃按著語音,輕輕跟盛檀說:“姐姐,我好疼,你能不能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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