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苦頭 朕下次非給她點苦頭嘗嘗(2 / 2)

她才認識皇上多久!

顧問行進來了,和聲道:“皇上,赫世享大人在外頭候著,說給您帶來了一些新鮮物件。”

完顏赫世享,鑲黃旗包衣出身,是玄燁新找的預備接替明珠做內務府總管的人選,此人與京中、京周各地皇商擅長打交道,也和番邦、海運打交道,懂得多,精明世故,據說愛倒騰新鮮玩意兒。剛從海運上回來,許是弄了什麼新奇事物。

“宣他進來吧。”

玄燁坐下。

不一會兒,顧問行領著赫世享到了玄燁跟前。

“微臣赫世享,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

“謝皇上!”

“聽說你剛同海運上的商船打過交道,都探聽出什麼了。”

“回皇上,近來沿海一帶,東洋人、西洋人以及南洋都來往頻繁,沿海百姓通過這些貿易,起來不少富商,那一帶的郡縣都比內陸要富庶。洋人也運過來不少新鮮玩意兒。”

“富庶?富庶是好事。”玄燁道,“隻是,朝中也有不少官員對此頗有微詞,認為外來洋人,會將番邦不好的習俗傳進大清,不利民眾淳樸;聽說還有什麼傳教士。”

赫世享答道:“的確如此,此次微臣就同兩個傳教士有所交道,他們還試圖說服微臣,去信他們的教。”

“哦?看來朝中官員說的話也有一定道理。且他們認為,商人奸詐,富起來後容易為富不仁,既然大富商坐鎮一方,連地方官員都不好管。江南便是如此。沿海若也如此,恐怕一旦成氣候,更不易管教。百姓紛紛學行商,無人願種地、做工匠。自古曆朝曆代都對商人打壓,朕認為得張弛有度,國庫需要時鬆;不需要時,緊。眼下國庫空虛,你且睜隻眼閉隻眼。”

“嗻!”

玄燁聽他說新鮮玩意兒,倒是來了興趣,“什麼東西?拿來朕瞧瞧。”

赫世享讓身後跟來的太監呈上來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個十分精致的銀製匣子。

他親自打開後,玄燁看到了一塊四四方方黝黑如泥土的東西。

“這是何物?”

赫世享展開一頁紙,“這是船上的傳教士贈與微臣,是一種他們的食物,名為chocolate,譯過來是巧克力。是一種多重香料製成的,吃了可以補充體力,隻要一小塊,抵得上吃他們一片充饑的……麵餅。”

他腦海中浮現出的還有洋人吃的那種鬆鬆垮垮,類似饅頭的餅,

玄燁皺著眉,見赫世享果真細心寫了長長滿滿的一頁紙,詳細描述了這種名為巧克力的食物,“顧問行。”

顧問行忙過來,用銀針試毒。

“赫世享,曹寅,你們都來嘗嘗。”玄燁指了指那黑子裡黑乎乎的東西,光看樣子,實在提不起食欲。這洋人也真是的,一點都不懂得色香味。

赫世享是吃過的,對這種食物起初也吃不慣,不過在洋人的聊天下,又喝了熱可可,逐漸也接受了這種食物,後越吃越好吃,所以才帶來給皇上嘗嘗。曹寅更是興奮,洋人的沒見過的東西,他當然想試試。

誰知剛吃了一口,曹寅的臉色就變了。

玄燁見他半晌不說話,顧問行都嚇傻了,這該不會有毒吧?“曹大爺,您……說句話?”

曹寅隻覺得唇齒間似乎猶如喝了最苦的中藥,順著舌頭一直苦到嗓子眼,口感還跟啃了一嘴泥巴似的,恨不得立刻吐在地上。

玄燁也急了,心疼上了,“諫亭!你怎麼了?說話呀?赫世享!這怎麼回事?你好大的膽子!”

曹寅擺擺手,苦著臉,“皇上,雖然奴才方才說的話不好聽,可那不是奴才本意,是轉述的。您也不能這麼……懲罰奴才!這玩意兒苦的!比黃連還苦!赫大人,該不會路途遙遠壞了吧!”

“不會啊!天津港離這兒又不遠,微臣嘗了,和在洋人那兒吃的一樣。微臣還特意用了銀器裝呢。”

既然沒毒,那就是他無福享用。玄燁忍不住白了曹寅一眼,沒見過世麵的!

自己親自嘗了一塊兒。

曹寅臉色都變了,“皇上彆……”

果然,很快的,同樣僵硬,在玄燁的臉上也見到了,隻不過沒像曹寅那般痛苦。到底不好在大臣麵前流露出來他也沒見過世麵不是?畢竟人家赫世享吃得慣呢!

玄燁笑笑,“的確新奇。你下去吧,同明珠好好說說後頭內務府的事兒,他很快就要調任。”

“嗻,微臣告退。”赫世享留下了巧克力,便離開了勤懋殿。

曹寅忙道:“皇上,赫大人走了,這裡沒外人,您想吐出來就吐出來。”

“呸呸!顧問行水!這什麼玩意兒?洋人真是粗俗!竟然把藥丸當成食物吃。”玄燁的眉毛都快揪到了一起,連著喝了兩大碗茶,又吃了塊芙蓉糕才把嘴裡的味道壓下去,可剛才他已經咽下去一些了,喉嚨裡的胃裡的卻還苦著。

前所未有,人未得病,藥先吃上了。

他指了指匣子,“赫世享尋來的好東西,莫要辜負了。顧問行?賞你了。”

顧問行笑笑,躬身道:“皇上,巧了不是。奴才進來腰酸腿疼,正喝著苦藥呢。奴才怕兩相克了,怕是要辜負皇上一番美意,皇上恕罪。”

“曹寅。”

曹寅都快直接跪下了,求饒道:“皇上,您看在奴才和奴才額娘都伺候您這麼多年的份上,饒了奴才吧!”

玄燁心煩了,“那收起來,放博古架上。”

“嗻。”顧問行剛要收起,忽然聽玄燁道:“慢著!彆收了!曹寅,你給那個誰送過去!”

那個誰?“哪個誰?”曹寅剛問出口,立馬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奴才明白!這就送去!”

心裡不禁歎道:得罪誰也不要得罪皇上!皇上心眼時而寬廣如山河,時而比針尖還要小。小碗子啊小碗子,這下小槽子我可救不了你了,是你自找的,吃苦頭嘍!

“等一下。”玄燁叫住了正準備出門的曹寅,心上忽而有了一個新想法,淡淡笑道,“不用送去了,你把人叫來乾清宮,就說朕要過問她在昭仁殿同兩位格格起爭執的事。”

朕就要當麵看你吃!彆想耍花樣偷偷扔了!陽奉陰違!小狐狸似的!

不知道待會兒她會什麼反應,會不會同他說軟和話?她那麼乖滑,心眼也多,一定會!

哼!玄燁心已打定主意,不論待會兒她怎麼梨花帶雨、亦或軟語求饒,他都不會心軟。敢嫌棄他的心意……太過囂張!這回讓吃吃真正的“苦”。

這樣尋思,玄燁的麵上忍不住浮現笑意。

曹寅看在眼裡,與顧問行麵麵相覷,皆在心裡替即將要吃這“苦泥巴”的人捏了一把汗。

“皇上宣我去乾清宮?”挽月想到玄燁聽了這話,應該很快會有舉動,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她忍不住和顏悅色跟曹寅套話,“他找我有何事?”

曹寅沒好氣又同情地白她一眼,痛心疾首,“你呀!從來沒見過你這樣敢同皇上這麼說話的女子!你可彆恃寵而驕了!依我看,皇上對你,沒多少情誼!還不如對我呢!”

剛才皇上有好東西,可是第一時間想到給他嘗嘗。看到他那副樣子,皇上可關切了!

明知道不好吃,還要讓她吃,還要親眼看著她吃!作為認識皇上十幾年的小玩伴,他才不想說皇上壞,她也壞呀!

嘿!都挺壞!這萬一以後她要是進了宮,這同皇上生出來的孩子,不得八百個心眼子、屬蓮藕的!

曹寅神秘地衝挽月眨眨眼,“皇上請你吃好吃的。”

又是吃的?挽月哭笑不得,徹底沒了脾氣和心計,皇上這倒讓她看不明白了,到底是懂了她讓曹寅轉述的另一層意思,還是沒懂?

難不成她看錯人了。少年的康熙是個純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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