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結局(二)(2 / 2)

一個衙差急匆匆跑了過來,衝著郝浴一通耳語,郝浴登時暴跳如雷,一張臉漲得黑紅!“胡鬨!還有沒有天理王法!”

話音剛落,外頭就一陣慌亂腳步聲。

郝浴一急,卻是一把抓過身旁的玄燁,“小兄弟,你快走吧!”

玄燁察覺不對,“為何?”

“讓你走你就走!”

他連拖帶拽,將玄燁一起拉到廟外,示意他趕緊離開,接著便與帶頭的兵丁開始交談。玄燁並未走,而是在郎中所待的棚子底下,冷冷看著那些來勢洶洶的兵丁。不一會兒L便看見他們將郝浴推開,也不往裡闖。反而不知從哪裡抱來了

一堆柴火,將整個廟團團圍住。

他明白過來:他們是要點火,直接將這裡頭的人付之一炬,好徹底絕了禍患!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枉顧人命嗎!”

郝浴和另一名官差趕緊攔住玄燁,“小兄弟,你聽我一句勸,這事和你無關。我郝浴前半生吃了大虧,你尚年輕,快走吧!我與他們周旋!”

棚子中的郎中們與自願來協助的百姓,與眼前粗暴的官差衝突起來。

不一會兒L,過來一個騎馬穿官服的。

“都怎麼回事?”

“大人,您不是要我……”

“放你娘的屁!我讓你速速處理,不是讓你殺人放火的!豬腦子怎麼長的?”

“小的該死!”

“郝浴!你在這兒L待的久,怎麼說?”

“郎大人,我再去附近找個能待人的地方,將已經因天花死了的人速速火燒深埋。其餘分輕重,好轉的,放到另一個地方去。”

“倒也是個法子。”

“大人!好像有一隊人馬朝這邊過來,人還不少!”

穿官服的騎在馬上,也順勢看去。郝浴卻眼尖認出來,“那不是趙青嗎?他是不是帶回能治病救人的方子了?”

玄燁一下明白過來郝浴所指,心也提到了喉嚨口。

是她回來了嗎?

馬蹄聲由遠及近,那一身鬥篷,那音容笑貌不是她又是誰?

挽月也看見了沐在餘暉中的玄燁,她忍不住想喊出他的名字,卻終是無聲動了動櫻唇,兩行清淚潸然落下,目中皆是重逢與劫後餘生的喜悅。

鼇拜看見了皇帝,也看到了眼前的情形,忙對挽月道:“阿瑪以前也出過痘,不怕這個。但你就不要過去了,裡頭凶險的很。聽我的話,跟紮克丹先走。你也看見他安然無恙了,也該放心。先去安全地方躲一躲,待我帶他先離開是非之地,沐浴更衣,再跟你會合。”

挽月自然知道父親的意思,於是應聲頷首。

玄燁也同她頷首,笑意舒朗。

“你們什麼人?”縣官看著這群不速之客。

“睜大你狗眼看看清楚!”紮克丹喊道。

鼇拜一解開胸前衣襟半邊,露出明晃晃的黃馬褂,在夕陽照耀下熠熠生輝紮得那縣令眼睛生疼。一邊下馬,路過嚇得篩糠的縣令,淡淡道:“這是太宗所賜與老夫鼇拜。”說罷,卻當著所有人的麵,跪在了那個少年的麵前,“老臣鼇拜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救……救……”縣令瞠目結舌,翻了個白眼撅了過去。

倒是郝浴定了定神,領著一眾同樣瞠目結舌的人,齊齊對著玄燁跪了下去。

玄燁深吸一口氣,“鼇拜起來吧!”轉而對郝浴道:“郝浴,朕命你速速召集鎮中郎中,按你方才所說去安排。關閉香河鎮城門,每家每戶不得隨意行走;官府每日放糧與藥於每戶門前。”

“皇上,這樣人手不夠,太慢。”鼇拜道,“臣年輕時領兵打仗

,軍中也曾會有瘟疫盛行,不若先尋一處,起大鍋熬煮藥,按街發放;至於鎮外鄉村,無城門可關,可將藥包放置於各水井中、水源處;路邊設置棚子熬藥,過路人皆可喝。”

“就依你所言。”玄燁又走過去同郝浴道:“朕已知你心中委屈,但仍盼你往後能堅持本心,繼續剛正不阿,為百姓做事,而不是逐漸被磨成一個隨遇而安的人。待這裡的差事辦完後,朕認命你為兩淮巡鹽禦史,去替朕整頓整頓那裡的官商風氣。你看可好?”

郝浴仰麵,望著頭上青天,雙手顫抖著拱起,“謝皇上!”

鼇拜道:“皇上,這一帶地方臣都很熟,往北向平穀方向,再繞道走通州進京。您讓挽月交由臣的信物,臣已經讓孫子達福帶人就近尋了皇室宗親阿齊貝勒,並一同先行往京城趕去尋康親王與安親王,先穩住京中再說。一旦放出話去,鑾儀衛很快便能尋到這兒L來。您,親政前,到盛京老祖宗興起的地兒L感念祖宗。路上遇到百姓事,心係百姓與民同難,實乃大清之福。”

“有勞你了。”玄燁點了點頭,跟著鼇拜的人一同上了馬。

夕陽如血,照耀在廟頂,浩浩蕩蕩的車馬向大道上行去。雖兩個人一前一後隔著老遠,挽月忍不住回頭朝玄燁的方向看了看,心裡從未如此安定過。

她嫣然一笑,轉回頭去。她知道,那目光在一直追隨著她。就算有看不到的時候,他們的心也在一起。

有了身份便好辦事。

到了香河北麵的縣,達福已經提前與阿齊貝勒安排好一切,挽月一行住進了縣令的府中。

她也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去往他的身邊。

正午的暖陽照在四合院中,紅梅盛放吐露芬芳,一抹海棠色身影撞進廊下人的懷中,緊緊環住那腰際。似乎是為了驅趕瘟疫邪祟,此刻懷中人的身上有著淡淡的艾草清香。

“不是讓你晚三日再過來見朕?畢竟朕與那些得了瘟疫的病人在一起待了許久。你怎麼就等不及了?”

懷中的人兒L揚起臉,眸中皆是可憐,“等不及了,實在想你。”接著便再次埋入他的懷抱中。玄燁也輕輕撫摸她的頭發,莞爾一笑。“我們以後,不是會有很多很多在一起的日子?朝朝暮暮、歲歲年年,到時候,你便會看朕膩了,不想見朕。”

挽月從懷中起來,撇撇嘴道:“這話應當臣女對皇上來說才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等您見到了其他美人,也就把臣女看膩了,不想見我。”

玄燁輕笑,將一縷發彆到她的耳後,凝望她的臉龐,“怎麼會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和你的每一日,都不一樣。更何況,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已經見過了世間最美的女子,還有能入眼的麼?”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臣女才不信!”

玄燁忍俊不禁,“怎麼?後悔上朕的賊船了?晚了!不上不行!”

挽月眼珠轉轉,“臣女沒說要下啊!再說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臣女才不怕!”

“是啊!你多

勇猛!你是猛虎之女——小猛虎!”

挽月笑笑,對著玄燁掰了掰手指頭,“臣女數一數啊,皇上把臣女當做過小烏龜、還有小羊,現在說臣女是小老虎,怎麼都是地上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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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朕是兔子,還送給朕一盞小馬燈,最可惡是還給一條狗改了名字叫‘小玄子’,你以為朕聽不出來嗎?”

“小玄子怎麼了?小玄子可是太後的心肝寶貝兒L!臣女把它養得胖胖的,整個乾清宮上下都喜歡它不得了!”

“朕不喜歡!”說著,他使壞似的,一下掐住了挽月的纖腰,驚得她一個沒忍住,叫出了聲。他卻故意板著臉,“往後,宮裡隻能有一個小玄子。”

挽月掙脫不得,臉上火燒雲到耳朵根。眼前的人卻悠悠道:“這下,朕總算明白‘麵紅耳赤’是什麼意思了!”

挽月深深後悔,自己為何要招惹這個人。還是在一個沒有旁人的庭院裡,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於是忙打岔道:“臣女知道怎麼抵擋方才所擔憂了。”

玄燁也一時好奇,想聽聽她怎麼說。手下不由一鬆,挽月也鬆了一口氣,“皇上憂國憂民,親政後必定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忙起來自然就顧不上旁的了!臣女會時刻提醒皇上勤勉!”

英氣的劍眉蹙了蹙,玄燁眯了眯眼,道:“嗯,這話朕倒是認同。”他忽而神色極其認真,望著她道,“不過,勤勉、憂國憂民,都是白天的事,晚上還是不忙啊!除非……你讓朕,晚上也忙碌起來!”

挽月倒吸一口涼氣,幸而聽話聽音,提前有了心理準備,躲避開了他的“進攻”,靈巧地躲到了一叢梅樹後麵。

“你出來!”

“不出來!”

“彆鬨!這是旁人家的院子,莫要撞斷了梅林。”他一邊哄著,一邊折下一枝梅,當作長劍,三兩步間便用梅枝擋住了挽月的去路。

挽月不由氣惱,“會武功了不起?”

玄燁一笑,卻未再與她追逐,反而就著手中梅枝在院中舞起劍來。

暖陽慵懶,風吹梅花落,挽月閒閒地倚靠著廡廊下的柱子,靜看眼前少年行雲流水的英姿,這一刻的安寧,如夢似幻,卻又分明真切。它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就像這暖陽的暖,梅花的香,梅枝揮動的風聲,真好!

“皇上!”

“皇上!”

梅枝揮動聲戛然而止。

挽月看去,轉而欣喜站起,“容若!曹寅!是你們!”

曹寅像是把心終於咽了下去,撫摸著心口,“謝天謝地,皇上跟你都安然無恙!”

玄燁也扔了梅枝,十分高興地走了過來,站在挽月身旁,看著昔日三個親密近侍:曹寅、容若、葉克蘇,知道一切終於要回歸正道。

“太皇太後可好?京中一切可安?”

葉克蘇道:“接到達福和阿齊貝勒的消息,奴才便一路趕了過來。另也傳令讓京中接應。朝見的藩王、部落首領他們已經陸續快進京,有圖海和太皇太後

應對沒有大礙。既然您已經露了蹤跡,便不好再靜悄悄的。鑾駕已經過來,不若大張旗鼓地從東城進。鑾儀衛精銳都已經調來,達福和阿齊貝勒那邊……”

玄燁知道他擔憂什麼,“準他護送朕進京,是朕要他來的。”

“是。”葉克蘇低頭應道,這一低頭卻瞧見了玄燁手上纏繞的紗布,不免錯愕,“您……受傷了?”

容若也順著看去,他知道,葉克蘇這個人一向板著死人臉,這麼多年也不成親,身邊連隻公的母的蚊子都沒有,唯獨對表弟皇上的一切安危上心到極致。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對挽月十分警惕,生怕她向著鼇拜會對皇上不利。

被他看見受傷,這還了得?

玄燁也抬起了手,“這個啊?是……”

挽月卻搶先義憤填膺道:“是鄭魁那個混蛋乾的!不僅手上,左肩也有刀傷;還有膝彎處!”想到他剛剛還耍寶似的舞劍,挽月就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看他是皇帝,早就出言教訓一番了。

葉克蘇握得拳頭嘎嘎響,咬牙切齒道:“早知道那狗東西兩邊背叛,就是個十足小人!落到我手裡,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碎屍?太便宜他了!一定要活著的時候就千刀萬剮!先剁了他另一隻手!再剁腳!”她仔細回憶當時踩玄燁的是哪一隻,一邊與葉克蘇做著同樣的手勢。其餘三人皆驚愕地看著這兩人。

末了,玄燁會心一笑,將她輕輕推了推,“好了,都過去的事情了,朕都不在意了,你還在意什麼?那鄭魁,興許已經死在寺廟裡了。不過還是要交由葉克蘇去核實,倘若沒死,一定要永絕後患。”

挽月卻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心疼地抬起他的左手,再次仔細地檢查起來。又朝地上那梅枝望了望,幽怨中又帶了一絲埋怨。玄燁登時明白過來,啞然笑笑,“沒那麼脆弱,真的能走能動了……”

“噢~”對麵的三人除了葉克蘇用眼神表達了之外,其餘二人異口同聲拖長尾音起哄。

容若拱手躬身,“恭喜皇上,逢凶化吉,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聲起哄的“噢”曹寅跟上了,後麵這句話,他當然不知道容若要說什麼,不由白了他一眼,“就你一天到晚會說漂亮話!到這兒L都沒忘!”轉而,他對皇上道:“皇上,跟娘娘天生一對!彼此早就芳心暗許,奴才可從中跑過不少腿呢!看得真真兒L的!”

容若腳底畫著圈,背著手眼往頭頂,道:“哎呦,還說我會說漂亮話!馬屁精!”

玄燁卻同挽月相視一笑,攬過她,看著他們鬥嘴,又悄悄同她耳語,說著屬於容若和曹寅過往的糗事和秘密。

葉克蘇依舊冷著臉,無奈又覺無趣地搖搖頭,覺得這裡實在沒自己待的地兒L,隻得硬著頭皮找了根柱子,低頭盤算起怎麼弄死那幾個匪徒。

挽月一指,“你們看!葉克蘇他笑了!”

葉克蘇一愣,見幾人齊刷刷看向自己,忙想辯解,但又不知該辯解什麼。

“不可能!你指定看錯了!”

冬陽映照庭院,少年少女瀟灑恣意地暢快歡笑,韶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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