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勳:“該幫的時候還是要幫,誰讓我是李家的女婿。”
這話夠中聽,雲珠笑了笑,雙手撐著他的肩膀,低頭看他:“說真的,你有沒有在心裡看不起我爹?”
曹勳目光坦蕩:“不曾。貧民百姓上戰場可能是被兵役所迫,嶽父能舍下京城的富貴主動請纓,足見其熱忱報國之心。”
雲珠哼道:“你最好真的這麼想,叫我發現你隻是說好聽的哄我,我……”
曹勳忽地仰頭,吻住了那張香甜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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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的一大早上,曹勳先帶著家人去祠堂祭祖。
這也是曹紹同意議親再遭拒絕之後,雲珠第一次見他。
小國舅爺似乎清瘦了些,穿著一件藍色錦袍,依然麵如冠玉,像是早就等著似的,雲珠才看過來,就撞上了他結滿情絲的雙眼。
上次在橋上曹紹用這種眼神看她,雲珠多少還有點感慨,這次,她已然知道那些深情都是假的,或是水麵上的浮萍,雖然存在卻也容易隨風漂走,雲珠便心如止水,一點多餘的念頭都沒有。
她跟在曹勳身邊,以曹家長媳的身份給曹家的祖宗們磕頭上香。
祭拜結束,四人一起去吃早飯。
潘氏在雲珠麵前丟了一次大臉,沒有外人的時候,她連偽裝慈母都懶得偽裝了,板著臉,隻與曹紹說話。
曹紹尷尬地看向兄長。
曹勳用眼神表示無礙。
飯後,兄弟倆單獨相處時,曹紹向兄長賠罪道:“因為我的婚事遇挫,母親心中不快,還請大哥與嫂子多加擔待。”
曹勳:“人之常情,我們豈會跟母親計較,二弟不必多慮,倒是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曹紹回望祠堂的方向,一掃先前的陰鬱,眉目開朗:“我想效仿大哥,先立業再成家。等我重新證明自己已經改正了之前的不足,也是個頂天立地的曹家兒郎,自然會有閨秀願意嫁我。”雲珠也不會看不起他。
曹勳欣慰道:“說得好,這才像我們曹家子弟,大哥等著你青雲直上。”
曹紹謙遜地笑笑:“我與幾位同窗約了今日去寺裡看僧人做法事,大哥若沒有差遣的話,我先走了?”
曹勳頷首,等年輕人走遠了,他回後宅找雲珠。
雲珠人在書房,書桌上擺著她提前命人從寺裡領回來的燈紙。
她問曹勳:“你會做河燈嗎?”
曹勳點頭。
雲珠反倒稀奇了:“你還喜歡做這些?”
曹勳沒有解釋什麼,走到她身邊,陪她一起裁剪燈紙。
河燈上麵還要寫上祭文,兩人麵對麵坐在桌案東西兩側,雲珠要祭祖父祖母,寫完了,她抬起頭,發現曹勳還沒停下,雲珠輕輕放下自己的河燈,繞到了曹勳這邊。
九瓣蓮花的河燈,曹勳居然打算在每一片蓮瓣上都題上字。
雲珠在祭文開頭的一串稱謂中,看到了“母親”。
雲珠忽然記起曹勳的身世,如今位高權重的國舅爺,其實才半歲的時候就沒了母親,幾乎是由他的父親一手撫養成人。
雲珠從小就被父母寵愛,她無法想象自己沒有母親該會如何長大,而曹勳,甚至都記不得他母親的樣子。
做了河燈,晚上當然要去放河燈了。
對雲珠而言,放河燈的趣味要多過祭奠的意義,她喜歡看著一盞盞河燈點亮夜色順流而下,也喜歡曾經圍在她身邊的曹紹等少年郎癡癡盯著她看的傻模樣。或者說,任何一個少男少女們可以聚集遊玩的節日,雲珠都喜歡,她就是愛做眾星捧月的那輪明月。
今晚,少年郎們都不在了,換成了曹勳,她名正言順的夫君。
曹勳特意選了一處清幽的河段,一棵頗有年頭的老粗樹投下斑駁的樹影,差點擋住了青石砌成的埠頭。
曹勳扶著雲珠拾級而下。
來到最底層的石階,雲珠慢慢蹲下,看看手裡的河燈,再看看曹勳,打趣道:“放了這麼多年的河燈,今晚是最冷清的一次。”
曹勳看著她,道:“是嗎,於我反而是最熱鬨的一次。”
雲珠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以前應該都是一個人放的,今晚好歹多了一個她。
“算了,便宜你了。”
曹勳笑了笑,落後她兩次呼吸的功夫,將手裡的河燈放到水麵,隨著她的那盞浮波遠去。
漸漸的,有其它河燈從上遊漂了過來,且越來越多。
曹勳見小夫人喜歡看,便坐到上兩層的台階上,將她抱到懷裡。
雲珠靠著他的肩膀,看了一會兒燈,她幽幽歎口氣,轉身反抱住他。
曹勳:“冷了?”
雲珠搖搖頭:“就是抱抱你。”
誰叫他小時候那麼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