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蘭見她感興趣,立刻滔滔不絕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倒出來。
微生雪點點頭,“就是祈禱今年風調雨順,順順利利的祭典。”
陽滋公主補充道:“差不多,不過人聚集起來,就有人帶了茶水小食來賣,慢慢的,就有了連著兩三天的集會。”
“您出來得急,不然再過半個月,還能趕上父皇主持的春祭大典。”
微生雪對此倒沒什麼可惜的,這種祭典再盛大,能比得上當日在泰山三拜另天地變色的大場麵嗎?
那種風雲突變的場景,震驚她八百年!
微生雪掀開簾子向外張望,現在已經走出了鹹陽城的管轄範圍,周圍連城鎮都沒有了,隻有一望無際的田野。
正是春耕的時節,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兩個農人彎腰在田間勞作。
這裡離鹹陽近,是最早派發到鐵製農具的地方。
他們提著鋤頭,翻開雜草,拾掇乾淨扔到一旁,一些不會搶養分的就地埋進土裡。
微生雪看著看著就奇怪了,“他們怎麼沒用上曲轅犁?”
陽滋公主和少蘭抬起相似的茫然臉:啊?
兩人都是貴族女子,連花園裡采朵花都不用自己動手,這田間的事,還真不是她們會懂的。
‘統兒,他們在做什麼?’
【翻地吧。】係統掃描了一圈,對照資料得出這個結論。
‘那他們為什麼不用更好的器具?產量已經足夠覆蓋到這邊了。’
【統不知道,統不理解。】
“該不會是被貪汙了吧。”微生雪提出一個猜測。
陽滋公主臉色一變。
鹹陽城附近,離開還沒五十裡呢,就有人剛陽奉陰違,糊弄上官?!
“我尋人去問問。”少蘭跳下馬車,跑到商隊那邊打聽。
商隊裡不少走南闖北的漢子,以前都是地裡刨食的,對這些事也比他們了解。
這輛馬車停下,其他人也跟著停下來,扶蘇遣人來問。
陽滋公主沒提微生雪,隻拿自己說事:“我見田中黔首無一人使用仙犁,心中有疑,便請少姑娘去問問。”
有疑……可以是疑惑,也可以是懷疑,端看結果如何了。
侍衛回去稟報扶蘇。
扶蘇聞言下車一看,果然左右遠近都無人使用曲轅犁,甚至連趕牛的都沒幾個。
他的臉色沉下來。
他不是不懂農事的人,作為大秦長公子,他或許不曾親自農耕,但對農時和耕種的必要步驟都是一清二楚,現在這時間,正是耕種翻土的時段。
他直接指派車夫去田間詢問。
少頃,那車夫帶著一名農人回來。
“少爺,”在外人麵前,車夫換了個稱呼。
即便他們換了尋
常的打扮,但能用得起馬車的人,對祖祖輩輩都在地裡打轉的黔首來說,都稱得上貴人。
他哆哆嗦嗦地站在路邊,連官道的邊邊都不敢踩上去。
“貴人,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沒有犯法,我鄰居也沒有。”
扶蘇的問話並不順利,對方翻來覆去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重複說著幾句話。
僵持的局麵直道微生雪過來才打破。
“什麼情況?”她問道。
扶蘇搖頭苦笑:“本是春耕之時,卻不見新犁,我便喚了人過來想問些消息,誰知……”
那農人見又一群貴人過來,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要不是強撐著,說不定能直接暈過去。
微生雪走過來,掐訣給他刷了幾個清心咒,強製進入清心寡欲狀態,所有的情感都暫時驅散。
她看了眼扶蘇,示意他抓緊問。
“沒有新犁?”那農人疑惑,“農官大人們沒說有新犁可以租借。”
他愛惜地摸摸手上的鋤頭,語調輕快,“這新農具可真好用,農官大人們是好人,讓我們租這鋤頭,如果多加些價錢,還能直接買下來呢,就跟去年的鐮刀一樣。”
怎麼可能沒有!
少蘭差點脫口而出。
連她都知道,鹹陽城外的煉鐵廠連春節就沒停產,十二個時辰不停火,煉製出的農具主打鋤頭、鐮刀、鐵犁三件套,就為了儘快推廣。
扶蘇眼眸深沉,乍一看竟讓人恍惚間似看到了嬴政的影子。
他道:“車隊加速前進,儘快抵達縣城。”
他倒要看看,是底下農官隱瞞,還是縣令弄權藏私。
耽誤春耕,按秦律,當誅!
微生雪伸手一拂,掩去農人對於他們的記憶。
此事若是追究起來,難保狗急跳牆的人會找他算賬。
又彈出幾道靈光,連帶周邊田野裡的人都模糊了這段記憶,隻記得有一隊格外豪華的車隊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