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沉默片刻,神色變得愈發鄭重,說:“如果我是個將死之人,你要怎麼辦?”
商挽琴愣了愣,下意識笑:“你隻是身體不好,哪裡就‘將死’了?”
“你隻管回答。”他微擰著眉頭,露出幾分執拗。
“嗯……非要認真的話,當然是想辦法救你了。”她收起笑。
他搖頭:“行不通。”
“你又知道行不通了?”商挽琴被觸動了某個點,有些不高興起來,“我還說我才是個將死之人呢,你又要怎麼辦?”
他一愣,仿佛想到什麼,臉色微微變了:“胡說什麼!”
“那誰知道呢,指不定一會兒我走出車廂,天降流星,直接把我砸死了。”商挽琴假笑。
他猛地沉下臉,整個表情都罩在陰影裡。這張溫潤柔和的麵龐,在發怒時有種格外迫人的氣勢。
他真生氣了,商挽琴卻高興起來。她彎起眼睛,甜甜地說:“你看,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種事是會遭報應的哦。”
馬車的高度開始下降。圓月之下,落月山莊那高高低低的建築群赫然在目。很快,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馬車徹底停了下來。
車廂裡還是一片詭異的沉默。
商挽琴率先去拉車門,卻又頓了頓。她說:“雖然我很討厭你的問題,但你既然很想知道的樣子,我還是回答好了。”
“表兄,假如你真是將死之人,而且無藥可救、無路可走……”
她微笑著,眼神卻變得複雜。
“我會痛哭一場,然後好好活下去。”
說完,她跳下馬車,抬手接住飛來的芝麻糖,沒有回頭看他的神情。他會有些傷心嗎?——這個疑問掠過她的腦海,然後迅速散去。
因為沒回頭,她也就沒能看見,青年一怔過後,卻露出一點笑容。他緊繃的神情徹底鬆開,目光也明朗起來,仿佛終於擺脫了某種困擾。
“那我就放心了。”他輕聲自語。
……
商挽琴走了幾步,停了下來。
和上次一樣,大量的飛車停在落月山莊大門前,帶來天南地北的驅鬼人。
然而這一次,沒有看見身穿落月山莊服飾的弟子。一排黑衣人站在山莊大門口,他們穿著樣式相同的魚鱗甲,腰間配著統一製式的環首刀,腰背筆直,甚至身高都相差不多。
當商挽琴盯著他們看的時候,他們的目
光也立即投來。夜色中,他們的目光銳利如鷹隼。
“官兵?”商挽琴皺眉,“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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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其他驅鬼人上前詢問。那守衛中,為首的一個抱拳一禮,朗聲道:
“吾等乃鎮鬼王麾下羽林軍,奉命保衛落月山莊!”
眾人都吃了一驚。羽林軍大名鼎鼎,聽說是鎮鬼王培養的驅鬼人軍隊,他們隻有二百餘人,但個個都是高手,對付惡鬼不在話下,對付敵人也手到擒來。
看他們這架勢,與其說保衛,不如說……
問話的驅鬼人謹慎地問:“這位將軍,不知落月山莊發生了什麼事,需要……”
那將軍掃了眾人一眼,忽然咧嘴一笑:“吾等也是奉命行事,彆的並不清楚。王爺在山莊中等待多時,諸位何不進去求見王爺,再好生求教一番?”
眾人一片沉默。
那將軍比了個手勢,就有屬下出列應諾,再打開山莊大門。
“吱呀”一聲,在夜色中分外清晰。山莊裡的光透了出來,照亮些許內景。
“表兄。”商挽琴低聲說。
喬逢雪站在她身邊,微一點頭:“我看見了。”
落月山莊的簷下,正掛著一隻隻白色的燈籠。
*
這一夜,鎮鬼王李憑風並未露麵。
到了山莊內部,就見到了落月山莊的弟子們。他們都穿著白衣,一個個垂著頭,麵色沉沉的,旁人問什麼,他們都是搖頭。
商挽琴他們住的還是上次的地方。滿牆的迎春早已不再,隻剩大片泛黃的葉子。她站在院中,想起上一回同行的還有江雪寒,那時他會起個大早,抱著藥材去熬藥,而今卻連屍骨都沒剩下。
而同樣的命運,似乎也降臨在了落月山莊內。
“表兄,我有些擔心芳棣,我想……”
“夜探不是個好主意。”喬逢雪搖頭,“不論李憑風要做什麼,他既然把我們迎了進來,就必然會亮出目的。”
商挽琴沉吟片刻,說:“我和表兄住一間。”
“什……不行。”他表情變得奇怪起來。
“敵情不明,小心為上。”商挽琴說,“萬一李憑風失心瘋了,想把我們一網打儘怎麼辦?”
“那也……”
喬逢雪話音未落,忽然眉頭一動。他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沉下,唇邊溢出一句音節模糊的話。那是咒語念得太快的結果。
遠處並未傳來多餘的動靜,隻響起一聲鳥鳴,像是杜鵑。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商挽琴,後者一臉了然,對著他歪歪頭,問:“所以?”
“……非常之時,罷了。”
他走向房間,頓了頓,又說:“我睡臥榻。”
“那不然呢?”商挽琴跟上去,有點奇怪地反問。
“……”
關門的一瞬間,仿佛響起了極輕的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