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離卦 為什麼,他會覺得如此自然而熟悉……(2 / 2)

因為雄虺在陰陽間轉換,仲大胡子也憑經驗在陽路與陰路間逃竄,他修久了化氣成精,借陰路並不難,隻是陰路多鬼,鬼中亦多有404辦的探子,眼下為了逃命顧不得那麼多了!

也不知道悶頭跑了多久,仲大胡子才虛脫地發現,雄虺竟沒有再跟上了,是因為覺得它不值一追,還是保安不能跑太遠呢?

這地方他有點眼熟,因為離南楚一中已經不遠了。

仲大胡子忽然看向地上,這裡散落著幾根筷子,他就著這意象一看,竟是個離卦第四爻:焚如,死如,棄如!

好凶的卦象。仲大胡子的胡子又在顫抖了,恍惚間,他轉頭看去。

在他麵前的,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

校慶日,談瀟一早就把表演用的東西搬到學校去了,談春影開車送他,還問要不要幫忙一起弄到裡頭去,談瀟想想還是拒絕了,關於他和什麼紋身大佬的傳聞還沒過去多久,談春影這一出現不是謠言又要複蘇了,還是請保安大叔幫忙吧。

一中的校慶以晚間的晚會為主,是校團委承辦的,白天主要是一些往屆校友的活動,校園內還有一些學生們的書畫展出。

所以談瀟下午就提前離開教室了,得去提前準備演出。

談瀟離開後沒多久,紀彙明的身影在走廊外閃現,引得一陣惶恐,倒不是來突擊檢查紀律的,他探身進來,對林仰招手:“人手不夠,你找幾個男生,去幫晚會搬道具。”

“好嘞!”林仰應了一聲,“可不是不夠,光瀟崽的大鼓就得倆人搬吧。”

林仰看了一圈,點了兩個男生,又看向孔宣,遲疑起來。

他還沒說話,孔宣就不耐煩地道:“行,去就去吧。”

林仰:“……”我說什麼了?

他也不好意思攔著孔宣出力,一行人往操場走,此時體育器材室充當了化妝間、道具室。

鬨哄哄的現場,孔宣可以聽到周圍的同學幾乎都在討論談瀟,他們很期待晚間談瀟的現場表演。

“嗚嗚我以前和談瀟一個初中的,他藝術節也表演過節目,把我們都看瘋了。”

“今天好像是跳舞耶,公眾號有說是《羽舞》。”

“第幾個出場啊,想看想看想看。”

羽舞同樣是祭祀之舞,而且顧名思義,和羽毛,和鳥,和鳳凰脫不了乾係。那四舍五入就是和孔雀脫不了乾係。

孔宣不由傲然。

歸根結底,這些人都是托他的福才能看到。

“啊啊啊啊!”

忽然此起彼伏一陣壓抑的歡呼,壓住了原本鬨哄哄的後台。

孔宣循聲看去,是一扇門打開後,談瀟的身影露了出來,他身處半明半暗之間,身穿赭紅色與黑色相間的羽紋法袍,頰邊是化妝師勾畫的蛇紋,腰間係法鈴,頭上以明相的方式戴著孔雀麵具,和多數時間行儺儀不同,麵龐露在外。

雖說孔雀已是談瀟的宗主神,理應用暗相,但這番佩戴,明顯是為了表演更方便,而非遵守傳統。

孔宣還未親眼看過談瀟的盛裝作巫師打扮,尤其比起尋常的巫儀,談瀟的裝扮更多了表演的光彩華美,粗陋的候場區,乍然出現的談瀟讓他一時失語。

“瀟哥!迷人哦!”

不同某些人的沉默,林仰揮舞著雙手喊出來,恨不得大家都知道這是他同桌。

“彆瞎喊了。”談瀟這才注意到他們,擺了擺手,目光落在孔宣身上時遲疑了半秒,辨認出來,“孔宣?”

——談瀟已經能比較快地判斷出孔宣了。

“嗯。”孔宣隨著其他人一起走到談瀟麵前,目光有些飄忽,不時就落在談瀟頭上的麵具和羽飾。

林仰摸著談瀟衣擺翻卷的羽紋,隻覺得同桌不但是打扮得氣場十足,如同古代大巫,而且行止從容,完全駕馭住了這身華麗的法袍,“你們看看,這往前幾百一千年,就是大祭司啊。”

“啥大祭司,叫國師。”

談瀟:“……你們夠了哈哈哈。”

“還有這衣服看起來好精美,而且有點年頭的感覺?”有同學忍不住道,這一看就和一般的演出服不同,像是什麼古董衣。

“當然了,這是我們家家傳的。”談瀟也不是每次表演都會穿,隻是因為晚會導演特意和他商量了。

“家傳的?那就是阿姨傳給你的,難怪這麼精致哈哈。”

楚巫的著裝自然也沿襲了楚地的風格,長袍大袖而色澤鮮豔。

林仰作為談瀟的老同桌,熟稔地給大家科普:“法袍通用的好吧,而且就算穿裙子也不奇怪啊,上古時候都是女性做巫師,瀟瀟說有些地方的男巫師還會特意把自己裝扮得接近女巫呢。一些男巫師,甚至還要穿八幅羅裙。”

“原來如此,長見識了。”

“嘿嘿,還有就是,咱們楚地自古以來選巫覡,格外講究男俊女靚,”林仰的手在談瀟臉邊作開花狀,“就是要這麼好看,才能讓神靈喜愛喲。”

“哈哈哈哈哈愛了愛了!”同學們哄笑起來,談瀟這個演出裝扮確實是好看。

唯有孔宣沒跟著起哄,發黃的燈光下也沒人看得出來他偷偷看幾眼談瀟,臉頰飛起了淡淡的紅色。

這些人真是……!

談瀟也笑,林仰這麼說,又讓他想起了孔雀大神。隻是孔雀大神應該不會那麼膚淺看顏值吧,還是得看手藝。

“談瀟?你的鼓先搬到台後去唄,到時候比較方便。”導演王曉安過來說了一句,談瀟的懸鼓比較大,他前麵一場也有許多要收拾的,為免到時候忙不過來,提前做好一點工作也是必要的。

“好。”談瀟拍了拍鼓麵,“幫我搬一下吧。”他這掛了一身道具法鈴法印的,肯定是不適合乾“重活”。

孔宣和林仰兩個同桌當仁不讓,把懸鼓架到了台口去,這時候已經陸續有同學提前搬著凳子來操場了,遠遠望到談瀟就一陣喧嘩,從反應都能看出來,估計這就是今晚大家最期待的節目了。

王曉安在台上最後檢查燈光,回頭道:“談瀟,你過來看一下這個?”

談瀟站的位置麵前沒有上舞台的台階,要上台最好是繞半圈,但他懶得繞了,想直接上去,撈起衣擺就要直接跨上去。

不想舞台太高,還是被絆了下,幸好林仰和孔宣就在旁邊,兩人一起出手,架住了談瀟。

林仰裝模作樣地作狗腿狀道:“國師,小心啊!”

“……”談瀟不好意思,這要是摔倒就丟臉了。

他手往旁邊一抓,就要借力重新登上台,隻是觸手的一刹那,談瀟愣住了,後知後覺地向右邊看去。自己的手,是握住了孔宣手腕。

說來也怪,談瀟能夠清晰地記起,這應該是他第一次碰到孔宣的皮膚。

那之前,就算孔宣在他腿上趴了一小時,也隻是隔著校服,好似親近,但有了此刻就會知道,其實是全然不同。

孔宣的手反過來與談瀟掌心相對,向上握住他的手一托,將談瀟送到台上,帶著淡淡的溫度,即便溫度並不相同,但談瀟也覺得如此……熟悉!

他好像曾經被這樣的觸感包裹住,施展出楚巫的術法,也被這樣的觸感托著,自險境裡脫離。

他怔怔地看著孔宣,如果這真的是第一次兩手相握,那為什麼,他會覺得如此自然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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