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任何與聖人有關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他最好不要摻和。
否則,刺殺也許會發生第二次。
“此事之中,若連你沒有資格,誰還有資格?”聖人溫聲反問,似乎並沒有在意元觀蘊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中,支棱出的骨頭。
這句反問,倒是讓原本覺得不應由元觀蘊調查的朝廷一眾人閉了嘴。
“我什麼也不懂,丹火也是駙馬教的,”元觀蘊慢慢說,“若是耽誤了自己就算了,要是耽誤了父皇,誰能寬膺孩兒啊?”
骨頭平複了下去。
刺又豎起來了。
隻是相較於那誰都能看見的骨頭,這點話中的刺,還是隱蔽了許多:
耽誤了聖人的事,能寬膺的隻有聖人。
但聖人是不會寬膺他的。
因為聖人,就是這麼個刻薄寡恩的人。
低著頭的元觀蘊,聽見上頭傳來一聲失望的歎氣。
聖人會這樣放棄嗎?元觀蘊想。為什麼聖人突然要他查案?因為相信他?
怎麼可能。
元觀蘊清清楚楚的知道,聖人對他,就像他對聖人一樣。
他們父子之間,永遠永遠,產生不了半點信任。
既然毫無信任可言,那麼聖人特意點來他調查這件事,便絕不是一件好事。
而必然是件壞事。
“問綺,此事交給你。”聖人話鋒一轉,突然說。
“啊?”尹問綺呆住。
這是比剛才讓元觀蘊查案,更叫人意外的一個人選。
可是聖人將這意料之外,說入情理之中:“丹火是你告訴藻兒的,朕還記得,你求娶藻兒的時候,射了隻孔雀送進宮來,是吧?孔雀上下渾無
傷口,是射中了孔雀目。如此允文允武之才?[(,正合適調查此事。”
元觀蘊眼角的餘光,看見崔太公麵色微動。
是覺得尹問綺受此重任,可以為崔家謀得更多的東西?哪怕是灘渾水,也在所不惜?
“不可!”元觀蘊直接替尹問綺拒絕。
“藻兒?”聖人微微笑道,但他那溫柔和善的目光,突然透露出嚴厲來。
那嚴厲而冰冷的目光望向元觀蘊。
就像他剛才看太子一樣冰冷。
仿佛之前對元觀蘊的大加讚許,在元觀蘊拒絕他的時候,所有的讚賞便都煙消雲散了。
“這次的花車駙馬都接觸過。”元觀蘊解釋說,“都使尹家下人去動過花車車身,為花車添加了不同的香料。若是由駙馬主持調查,隻怕瓜田李下,惹人非議。”
“確有此事?”聖人問其餘負責花車的幾l家。
“確有此事。”其他人紛紛證明了元觀蘊的說法。
聖人卻反而展顏,聲音重新和煦:“好,好,當此之際,尚能誠實有加,我對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他再一次說。
“這次的調查,由你主持。”
這不是一次詢問,而是一次命令。
他沒有讓元觀蘊不要拒絕。
因為元觀蘊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元觀蘊抬起頭,定定地看了麵前的聖人。籠罩在他心中的薄霧,被他輕輕拭去了。
伴著那一次次的擦拭,聖人的臉,在他眼中,在他心中,越來越清晰。
那張令人作嘔的麵孔。
他拜下去。
“孩兒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