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看衛處玄一眼:“卿多年來恪儘職守,未嘗懈怠,流放一事勿要再提。”
雖不用被流放,但革職辦理卻是逃不過的。
這潑天大禍,必須有人出來承擔,衛處玄現在站出來所承認的“管理不善能力不足”,隻是其中十分輕微的一些責任。
“陛下不想將其流放,但應有的調查決不能免。”虞汝晦又討人厭的開口了,這近來風頭正勁的寒門尚書,行事中實在有幾l分酷吏的味道在,“調查此案的人選須由陛下早早定奪。”
聖人點點頭:“諸卿都起來吧。”
眾人謝恩,前前後後站起身子。
雖然明知道公主不需要,但尹問綺依然樂淘淘的挽了公主一把。
他這邊溫香軟玉,周圍的人卻在討論些什麼很嚴肅的事情。
儘管同處於一個大殿,卻像是置身兩種空間。
“京兆尹乾係重大,不能空缺,遞補人選司徒儘早議一議。”聖人說。
這時候,開口之人便是端木惟明了。
端木惟明徐徐撥了撥心中算盤,點檢出合適人物來:“我看刑部侍郎鄢懷玉與給事中薑泗都可以一試。”
說罷,端木惟明又補了一句:
“給事中薑泗,其清廉賢明、剛正不阿被廣為稱讚;刑部侍郎鄢懷玉,去歲考核則得了決斷不滯,與奪合理的判事之最,又四善具有,是上上之考,也正適合京兆尹之位。”
由端木惟明點出的這兩人,一個刑部侍郎是正四品,一個給事中是正五品,而京兆尹是從二品。
不過,相較於這兩位此刻的官位,真正值得在意的,恐怕還得算他們的出身。
他們並非世家,而是寒門,更是虞汝晦以下,朝中頗有名望的寒門。
聖人的心,也沒有什麼難猜的。
從親近虞汝晦,到叫太子與虞汝晦結親,樁樁件件,顯然都暗藏著他扶持寒門,抑製世家的想法。
這是很難的。
從這位聖人繼承皇位開始,世家活躍於朝堂之上,也有17年了,互相之間,雖小有齷齪,但大體之間,同氣連枝,守望相助。
虞汝晦獨木難支啊。
隻怕其時時刻刻,想著的都是援引更多的臂膀,好衝破衝破世家在朝堂上網織出的門第藩籬。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啊。
誰知道會突然冒出刺殺一事來?
衛氏手中“京兆尹”得讓出來,遞補的人選,還必須得依照聖人的心,添選合適的寒門之人補上。
……若光以獲利論,這倒像是聖人和太子在唱的一場雙簧了。
端木惟明想到這裡,也暗暗一笑,心道不可能不可能,便把這一節拋過腦後。
“薑泗……不合適。留著他,以後做旁用吧。”聖人沉吟道,“用鄢懷玉,以刑部侍郎兼京兆尹。”
這也算常規的做法。
隻是在場的世家,不免撇撇嘴:
一個“兼”字,還是證明了聖人既要京兆尹??[”,又不放“刑部侍郎”啊。
聖人有了決斷,端木惟明便點頭應下,此刻自然沒有人非要跳出來與聖人唱反調。
這時候,聖人續道:“至於此次事件的調查人選,藻兒,由你主持,如何?”
若是剛剛是意料之中,現在便是意料之外!
此言一出,人人皆驚。
元觀蘊更在短短一愣之後,立刻拒絕:“不如何。”
聖人:“……”
大家:“……”
便是剛剛主動為元觀蘊出頭討賞的崔太公,也不禁眨眨眼睛:
這位過往未曾出現在眾人眼中的公主,言語倒是和外表一樣,都有些拒人於千裡之外。好似最受寵的熙河公主,也沒有這樣同聖人說話吧?
沐浴在周圍微微古怪的視線中,又感覺尹問綺悄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元觀蘊低下頭,學著旁人的口氣說:
“承蒙父皇錯愛,孩兒何德何能,豈能受此重任?”
一如元觀蘊最初衝上去時候的想法:
這次花車尹家也有承辦,他要幫助尹家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