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並不回答,反而反問道:“你想要我見嗎?”
法維斯精致淩厲的麵孔露出一抹模糊的笑,卻不帶什麼溫度:“自然是雄主想見便見。”
雄蟲聞言也很乾脆利落:“那就不——”
格納聽見這半句依舊不死心,不斷重複自己的名字,似乎認為這樣就可以讓雄蟲同意:“是我啊!格納!”
雄蟲的話被強製打斷。
片刻,在場的軍雌們隻聽得通訊器傳來一聲模糊的輕笑。
隨後響起的雄蟲冰冷嘲諷的聲音,是對著格納說的:“你算什麼,也要見我?”
德爾文心中有些許唏噓,剛才他還覺得雄蟲有些冷漠,可沒想到麵對追求者時居然更加毫不留顏麵。
有幾個喜歡沾花惹草的雄蟲能做到這麼果斷?通常都是
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何況對麵的雌蟲也不算很差,還是個異軍首領呢。
果然是第一天就把上將送進教改所的煞神,真的是名不虛傳。
格納滯住了。
一刹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的垂下腦袋,他失魂落魄的看著那個通訊器。
法維斯見狀薄唇微微彎起,勾出一絲微笑,頂著格納要殺死蟲的視線將通訊器從桌子上拿下來,放在唇邊,並不避諱的在格納和眾蟲麵前與林嶼聊起了天。
“雄主,一會兒我去接您,好麼?”
雄蟲‘嗯'了一聲,聲音有些模糊,法維斯蹙眉剛要看看是不是通訊器出了問題時,話筒裡卻小聲傳來另外一隻雄蟲的聲音。
然後是零食袋子的嘈雜聲和夏予川的抱怨:“林哥,你居然在課堂偷吃東西不帶我,我也要吃。”
原來是在吃東西。
法維斯一邊記錄格納的異樣,一邊笑著問道:“雄主在吃什麼?”
“餅乾。”
“餅乾?您是餓了嗎?”
林嶼:“是課太無聊了。”
法維斯幾乎下意識的脫口就要雄蟲逃掉那些無用的課程,可是他看了看周圍還有那麼多下屬。
一軍上將,攛掇自己的雄主逃課……
說出去會給雄主丟臉的吧。
於是法維斯住嘴了,他似乎要說什麼私房話,聲音突然變得極低。
在場的都是軍雌,壓的再低也都能聽見,法維斯這樣隻是弄個形式而已。
越是不讓聽,越是想要聽。
於是離得最近的格納清楚的聽見法維斯說的是——雄主,晚上要與我同眠麼?
格納眼睛逐漸充血,更加激烈的掙紮起來,德爾文看著手下不老實的雌蟲直接掰斷了他的胳膊。
劇痛襲來,格納卻依舊毫不在意。
他隻能感覺到無限的嫉妒。
憑什麼——
明明是他先認識的林嶼!
法維斯將他的表現都看在眼裡。
掛了電話,軍雌眼中的溫柔軟意瞬間消失殆儘,抬眼麵對格納時,又重新變成那位優雅矜貴、強大無匹的帝國上將。
法維斯也不繼續審問了,他知道不可能問出什麼了。
軍雌一言不發的站起來,將軍帽帶好。
像是俯視可憐蟲一般看了格納一眼,隨後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隨後再也沒多施舍給他任何一個眼神,轉身離開。
格納看懂了。
法維斯是在嘲笑他。
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法維斯!”格納用儘全身力氣,仿佛要將這幾個字咬爛在嘴裡。
德爾文擋住格納的視線,語氣是與法維斯同出一轍的淡漠:“你不說,你的手下自然會說。”
“你們將他帶入刑拷屋,按照規矩辦吧。”
德爾文跟著法維斯他出了審訊室,腦海裡不禁回想起剛才的場景。
之前外麵盛傳上將多麼多麼不得雄主喜愛。
畢竟不是什麼教改所就是僵化症的,上次去夜店還被上將當場逮住。
可……現在看情況,好像又不是那麼肯定了。
雄蟲的雖然態度說不上多熱切,卻能做到句句有回應。
他之前就不太明白憑借著自身的實力和阿萊頓的勢力,為什麼上將放著那麼多大好的雄蟲不要,非要選一隻將將能給撫慰的B3級雄蟲呢?
難道隻是因為那隻雄蟲長得格外好看?
可他了解上將,上將不是那種會被美□□惑的、意誌不堅定的蟲啊。
畢竟格納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多少異軍想要將上將這隻安塞倫斯幾百年甚至千年來實力天賦都是最上乘的最強軍雌收歸麾下?
那其中不知道許了多少好處,一兩隻漂亮雄蟲,隻要上將願意更是手到擒來。
沒想到上將居然是喜歡這種類型的。
果然,還是上將神機妙算些麼?
“德爾文。”
德爾文被呼聲驚得回過神發現法維斯已經停下來,側過身望向他。
他連忙兩步並作一步的跟了上去。
看的出來法維斯心情還不錯,並沒有與他計較這一時的分神,隻是問道:“其餘殘餘黨羽呢?”
德爾文立刻作答:“主要剩下職位比較高的有兩個,分彆關在二、三號刑拷屋了。”
“我們之前對他們進行過審訊了,沒什麼有用的信息,看起來對格納他們還是蠻衷心的。”
“衷心?”法維斯輕聲冷笑,不怒自威的開口,“若是真的衷心,也不會在當年一潰而散了。”
因為一會兒要去接林嶼,所以法維斯這次選擇了速戰速決。
再從刑拷屋出來時,法維斯的襯衫紐扣上有些許深紅,黑色軍裝上也出現了不少深色的地方。
軍部的審訊就是這樣,難免要見點紅。
但他一會兒要去接林嶼自然不能一身血氣,會嚇到雄蟲,也會掃了他的興。
德爾文翻動著拷問記錄,心裡對法維斯不由得更加欽佩。
這幾隻軍雌都撬了好幾天了,怎麼審都不管用,嘴硬的跟蚌殼一樣。
看著手中的東西,德爾文露出一個笑:“還是上將厲害,他們都招了。”
法維斯像是對此習以為常,冷漠的繼續下令:“查清楚他們招供的人,仔細的查,不要放過什麼蛛絲馬跡。”
膽敢覬覦雄主,就要好好想清楚後果啊。
德爾文聽出自家上級話語裡的嚴肅,神情也不由得認真起來,他飛快整理好手中的資料,對著法維斯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是,上將!”
.
安塔利學院。
林嶼和夏予川正好卡著上課的時間將餅乾全部吃完。
老師已經離堂,他們也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下樓時,一隻褐色眼睛的雄蟲迎麵衝
了上來,與其他兩隻雄蟲勾肩搭背的。
視線剛落到林嶼身上,立刻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瞪大眼睛,然後慌不擇路的開始逃竄。
林嶼覺得有些眼熟。
看著對方警惕自己的模樣和那雙略微熟悉的褐色雙眼,林嶼的記憶突然回溯。
片刻,他勾起唇角。
難怪見了他跟老鼠見到貓一樣。
這不就是那個他第一次來安塔利時要跟他比試初中函數,最後輸的一敗塗地的奧米洛嗎?
夏予川也發現了奧米洛的異樣,他轉頭問林嶼:“那是誰?”
“怎麼好像很怕你。”
林嶼加快了步子,走在了夏予川前麵:“嗯……我兒子。”
夏予川一臉迷茫:“?”
出了安塔利的門,林嶼的視線在門口搜尋了一圈,很快定位到一艘眼熟的飛行器上。
他將視線往上移,猝不及防的裝進一雙湛青色的眸子裡。
裡麵的軍雌朝他笑起來,修長的手比了個原地等候的手勢,隨後消失在窗口。
大概是要出來接他的意思。
林嶼已經想象到法維斯一邊看著文件一邊優雅的等待著自己下課的場景了。
林嶼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成了被家長接送著上下學的小孩子。
法維斯走近時,夏予川也正好跟了出來。
他繞到林嶼身後,拍了一下林嶼的肩膀,聲音熱切。
“林哥,說好了明天到我家裡做客!”
林嶼點頭示意自己沒有忘記。
夏予川笑著與他揮手再見。
兩隻雄蟲之間的氛圍好的不像話。
法維斯目光掃視著林嶼和夏予川,眉心漸漸擰成了一個‘川’字。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安倫了,更準確的說不是第一次在雄蟲身邊見到安倫了。
他不明白他隻是帶著雄蟲去了一次加西亞家族,怎麼兩隻蟲這麼快就這般熟絡了,像是認識了很多年般。
看著林嶼唇邊的笑,一個算不上美妙的想法縈繞在法維斯心頭。
雖然他很不希望這種事情出現,但也許、可能、沒準——
雄蟲難道是看上安倫了?
畢竟在此之前,他可從沒見過林嶼對什麼人或者什麼事有這麼關注。
雖然雄蟲同性戀在蟲族很少,大多能見到的都是雌雌戀,但真要說,也不是沒有。
雄雄戀什麼的雖然曠世難聞,但法維斯覺得倘若林嶼真的喜歡上安倫,怕是也不會在乎外界這些流言蜚語什麼的。
思考良久,軍雌緊緊還是開了口,不過明顯說話慢了許多,似乎是有些緊張:“雄主您好像對安倫閣下太過關注了。”
林嶼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法維斯這下說的更慢了,似乎是在斟酌用詞:“您也許是對雄蟲感興趣……”
林嶼確實對夏予川挺感興趣的,畢竟是主角,而且夏予川人也不壞,他
們是老鄉,又是係統要他護著的。
正要順著話茬往下說,看著雌蟲欲言又止的表情,腦袋裡突然靈光一現,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感興趣”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以為自己看上夏予川了?
林嶼幾乎要被雌蟲的腦回路氣笑,他意味不明的看向他道:“你想的倒是多。”
聽見雄蟲這樣說,法維斯頭一次沒有馬上臉紅,反而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請雄主責罰。”
“什麼?”林嶼看向他。
軍雌認錯態度誠懇:“我不該隨意揣測雄主。”
這話說的讓林嶼有一種當了皇帝的錯覺。
林嶼擺擺手,說道:“回去再說。”
.
飛行器上,法維斯走到駕駛艙開始調整航線。
林嶼坐在副駕駛上看著舷窗外逐漸倒退的景象,突然發起呆來。
這樣的景象像極了他從前在地球上出差坐在飛機上的舊年光景。
他以前的人生很平淡,除了律師生涯偶爾的跌宕,隻一點稍微特彆一點,就是一直對談對象的事情極其不感冒。
上天憐憫,雖然他是個孤兒,但拋棄他的父母唯一給了他一張還不錯的臉,追他的人雖然沒到過江之鯉那種程度,但也算是桃花朵朵開。
但不管人家怎麼追,怎麼泡,他就是對談戀愛這事兒不熱衷,一路上將學習奉為座上賓,就這麼從幼兒園一直寡到大學。
用他室友的話來說,活脫脫一個苦行僧。
就連之前跟朋友去寺廟玩,撞見算命都說他寡親情,六緣淡薄。
總之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最後其實可以成總結一句,大概是他這輩子就是個孤注生的命。
朋友知道他是孤兒,怕他難過連連安慰他那人是江湖騙子。
其實林嶼聽了倒沒多大感覺,他甚至饒有興趣的打趣說那算命的說不定有點真本事,畢竟他一直是這麼過來的,算的還挺準。
朋友笑他幽默,殊不知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可現在看著法維斯,他又開始動搖起來,他從來不知自己的性向居然是這樣的。
怎麼說…其實初見時他就能感受到自己對法維斯的不同。
那雙眼睛看向他的第一眼,讓他心下瞬間震顫。
就像是……一見鐘情?
林嶼知道這很離譜,但是或許隻有這個詞才能形容那時的心情。
好神奇,他居然是個會一見鐘情的人。
更神奇的是,怎麼會有這樣一隻軍雌,仿佛為他量身打造,身上的每一處都精準的踩中他的喜好,讓他不可抑製的沉淪。
林嶼輕聲問自己:“……所以,我是gay?”
他真的彎了。
而且還喜歡這款。
難怪以前一直寡著,這種……確實不是他隨便能找到的。
正在專心行駛飛行器的軍雌耳朵動了動,聽見了雄蟲的小聲呢喃
:“您說什麼?”
法維斯一出聲,林嶼才意識到身旁還有一個順風耳。
“沒什麼。”林嶼道。
“雄主,過兩天您有時間嗎?”
林嶼支著腦袋問道:“什麼事。”
軍雌捏了捏操控杆:“馬上就是新婚一個月了,您能陪我回一趟阿萊頓嗎?”
“回阿萊頓?”雄蟲略微向前傾身,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似乎是要故意使壞:“我要是說不去呢?”
軍雌聞言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殊的情緒,但聽到林嶼這麼說時語氣藏著很淺的失落。
儘管如此卻依舊在為林嶼解惑。
“這是安塞倫斯婚後的傳統,如果您繁忙的話,我獨自去也是可以的。”
這下林嶼聽懂了,大概就是類似於地球的‘回門’。
“如果我去的話,有什麼好處?”
說話間,飛行器不知何時已經上將府的後院。
法維斯鬆開操作杆,用牙將手上的白絲手套咬了下來,他撩起長發,不經意間露出後頸,是一個完全不設防的姿態。
林嶼想起曾經在書上讀到過的一段話。
:後頸是軍雌為數不多最脆弱的地方,如果他展露意味著願意將一切交付給你。
他愣神間,一向恪正職守的軍雌微微錯頭,猩紅的舌尖自唇瓣探出,親昵的湊到林嶼展開的指縫間,自指根由下向上舔舐犢著。
林嶼隻感覺一股熱氣直衝天靈蓋,如同過電般的感覺讓他頭皮發麻,思緒仿佛被切成一段一段的。
心理的衝擊遠大過生理。
再低頭灼熱的舌還陷在他手中,隱隱在皮膚邊緣看見晶瑩的水光。
林嶼聲音暗啞到不可置信,他微微喘息著:“……這到底是誰教你的?”
法維斯見林嶼眸色暗沉的看著自己,眼裡少見的劃過一抹疑惑,還以為是自己讓林嶼不高興了,於是停下動作,歪頭看向他。
“雄主…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