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當然知道遠征出事的概率很大,尤其他從係統口中知道了遠征是原世界線中關於法維斯的重要節點,法維斯一定會在那個節點出些什麼事情,不然他也不會那樣竭力阻止了。
但當有蟲在他麵前把‘死’這樣的字眼明明白白的擺在法維斯身上,林嶼還是在聽到的那一瞬本能般感到了憤怒和不適。
格納激動的瞬間,手也越收越緊。
於是雄蟲在情緒和缺氧的焦灼之下,抬手用力朝格納扇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間屋子,
格納這才像是回過神來,在看清眼前情況的一瞬間,瞳孔一縮,宛如被火燒似的在一瞬間鬆開,然後抽出手。
格納看著自己的手,麵露恍惚:“不…”
“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
重新獲得空氣的林嶼向後退一步,撐在桌子上慢慢平複呼吸。
格納再抬頭,雄蟲眼中隻有一層淡淡的被挑釁的怒火,剩下的有九成都是警惕之色。
並不如他想的那般憤慨,仿佛他對他做出什麼傷害的事都是正常的。
站在雄蟲的角度上,一個陌生軍雌將他擄到邊緣星,這想法自然是理所當然的正確,可在格納的眼中他隻覺得心冷。
雄蟲依舊是把他當做敵人看待。
每每看向他時全是冷漠、厭煩甚至偶爾憎惡。
格納被這樣的神情深深刺到,他上前一步,有些無措的解釋著:“是我剛才激動了,你彆討厭我…我下次不會了…”
“隻要你不再提那個軍雌…”
林嶼當然不會理會這種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行為,至於格納口中的保證,在他耳朵裡跟狗叫也沒什麼兩樣了。
不讓他提法維斯?
那他偏提。
“你們做了什麼?”
林嶼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因為他知道盯著法維斯的、想要他落下來的絕對不止是格納一黨。
法維斯現在在軍部前線,格納應該沒那麼大能力直接在法維斯身邊空降眼線,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
——軍部裡有叛徒。
還是埋藏很久的叛徒。
那些叛徒與格納他們裡應外合,想要置法維斯於死地。
而且按理說法維斯應該確實會發生一些脫離原世界線的事,不然係統也不會命令他組織法維斯遠征,可……
林嶼攥緊指尖,他當時至多以為是重傷而已。
僅僅是重傷,已經讓他覺得難以忍受到不想讓法維斯上戰場,現在這群不知道什麼來源、目的的雌蟲們竟然想要他的雌君死。
這一切終於連成了一條線。
甚至也許連他被帶走都有可能是提前計劃好的。
林嶼眼中凝出足以殺死人的寒鋒,指尖無意識的捏住袖口。
法維斯不能死…
林嶼腦海裡隻有這一個想法。
可以格納對原主的心意,他現在越是關心法維斯,那格納就越可能會斬草除根。
他不能讓法維斯就這麼死去。
格納看著雄蟲沉思的樣子,他覺得雄蟲定然是又在想法維斯,他隻看了一眼語氣便又隱隱有激動的意味,他抓著雄蟲的手厲聲:“你又提他!又在想他!你就那麼喜歡他?!”
雄蟲抬頭臉,並沒有再如之前一樣刺激他,反而一改常態的突然道:“誰告訴你我喜歡法維斯?”
格納愣住了。
這當然沒蟲告訴他,但是他還是長了眼睛的。
若是林嶼不喜歡法維斯,那之前審訊室發聲了一切難道都是他的幻覺嗎?
雄蟲撫開他的手,聲音冷靜:“我討厭軍雌。”
這個說法無法讓格納信服。
“可你之前在審訊室,明明表現得對法維斯很是寵愛。”提起這個格納就胸口不暢快。
這件事就像他心裡的刺一般,每提起一遍,格納就恨一遍。
他無法忘記法維斯得意的神情更無法忘記雄蟲當時冷漠又輕蔑的態度。
“作秀而已,因為他的背後站的是阿萊頓。”雄蟲這麼解釋道。
格納低下的眼中一絲懷疑,但雄蟲臉上沒有半分心虛,隻一片冷靜之色,雌蟲試探性的開口:“安塞倫斯是以雄蟲為尊,他們怎麼敢勉強你?”
林嶼聞言神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眼神毫不心虛:“我的等級隻有B3,隻勉強夠標記S3級的軍雌而已,更何況我又是平民,他的雌父對我全無任何尊重可言。”
“連娶誰都不是我自己決定的。”
雄蟲抬眼,修長指節支著下巴,神情漫不經心,垂眸間宛若隻可遠觀的蓮:“就這樣,你覺得我憑什麼會喜歡法維斯那個誰都看不起的軍雌?”
“當真麼?”格納似乎真的相信了林嶼的說法,目含期盼的反問。
其實林嶼這些話看似合理,但倘若格納細想一下又會發現許多破綻。
例如雄蟲若是真如自己所說的那樣對法維斯全然無意,那那天莫蘭蒂敵襲,林嶼根本沒有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出現在戰場救下法維斯。
更何況法維斯的精神力狀態在極短的時間內重回巔峰,怎麼看也不像是被雄蟲厭惡的樣子。
但因為格納本就不相信或者說他打心底就不願意相信雄蟲是真的會喜歡法維斯,所以當他聽見林嶼這麼說時,連多深思深究一刻也不願,就這麼相信了。
格納上前:“那我也是軍雌,你也很討厭我嗎?”
“我不喜歡強勢的。”雄蟲並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看他一眼,似乎並不滿意這樣近的距離,“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好,既然你不喜歡法維斯,那等他被我的手下擒住以後,送過來讓你親自鞭打解氣。”格納退卻一步,說這話時一直不斷觀察著雄蟲的神情。
雄蟲向後靠去,看不出一絲異樣,眸子半眯道:“好啊,我等著。”
談話結束後
接下來的幾天,格納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給了林嶼最大的自由。
這幾天可謂蟲儘皆知。
可這還不夠,時間越是這樣輕鬆的流逝,林嶼便越是感到不安。
他必須要弄清楚他們到底要對法維斯如何,然後再把消息傳遞出去。
可儘管這些天格納對他近乎百依百順,在一些他不喜歡的事上也並不強迫於他,甚至有什麼好的東西都緊著往他這裡送。
但一旦林嶼旁敲側擊起有關於法維斯的事,格納就像是被鋸了嘴的葫蘆,一個字也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