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瀾回到住處,在電話裡把這個‘八七年’的典故講給奶奶聽了。
奶奶差點笑岔了氣,“那怪不得要去學北京話了。不過,電影裡我聽著不是他的原音啊.\
“是的,是配音的。不過雖然是配音的,能說得字正腔圓也更方便拍攝。哥哥是一個很敬業的演員!”
那邊很快換了個人,程程拿著話筒道:“媽媽,你幾時才回家啊?”
“寶寶,媽媽明天就回。”
她的事確實已經辦完了,就是為了參加這個頒獎典禮才特地留了幾天的。
“好,我們在家等你。”
程瀾回到家沒多久就進入1996年12月了。
月底的時候高煜回家探了一次親,又用掉了五天的探親假。
日曆一頁頁翻過,來到了1997年。
二月中旬的時候林爺爺進京來了。
程瀾有些驚訝。林爺爺之前幾年都是到海南過冬的,怎麼今年冒著嚴寒進京了?
然後,他還和爺爺、奶奶、呂奶奶一起去了一趟301。
雖然他們回來什麼都沒說,但氣氛相當的壓抑。
程瀾捋了捋,心頭一個咯噔。
不會的,這都1997年了。離香港回歸隻有幾個月了。
可千萬彆是她想的這個緣故啊!
林爺爺進了京沒去彆處,就在程瀾的四合院住了下來。
他就住在高戰清那個院子正房的另一間空房裡。
方真、高戰清和呂芳也在這裡住下了。感覺是這裡進城比較方便的緣故。
期間高靈過來了一次,也是一臉的嚴肅。
程瀾歎口氣,看來真是她想的那樣了。
1997年2月19日晚上十點多,新聞裡播報了鄧政委離世的訃告。
老人家享年93歲,算是高壽了。
但是隻要一想到再有四個多月香港就要回歸了,他就能實現‘到香港自己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的夙願,就不能不讓人感覺這是莫大的遺憾。
一想到這一點,程瀾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落淚。
程昕第二天過來,在程瀾麵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是鄧大人出山搞改革開放,我才有了好日子過的。不至於因為賣十個雞蛋賺了一毛五的差價就被抓去遊街示眾。我能在縣城車站擺個車攤堂堂正正的賣麵條、米線那些賺錢養女兒了。”
和她說了同樣話的還有小地主,“我家也是鄧大人出山後才得以平反的。那之前我挑了十年的糞,我姐過了花期都找不到對象。”
林景東道:“我在農場勞動了十年。如果不是鄧大人撥亂反正,我們一家也平不了反。”
劉權也忍不住紅著眼眶道:“我家也是那之後才平反的。那之前要不是高爺爺他們護著,我也被人害死了。”
程瀾歎口氣。如果不是鄧政委搞改革開放,也不會有她的今天!
還有程家村那些搬到北京來的父老鄉親,有事沒事也愛往程瀾這裡走動。
這件事之後,他們聚在程瀾院子的暖亭裡喝茶。
有個老實巴交、平常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叔伯道:“不是鄧大人包產到戶,像我這樣的老實人累死累活也掙不到多少工分、讓婆娘、娃兒能吃飽。”
能說會道的程遠叔翻來覆去隻有一句話,“太可惜了!還有一百多天香港就要回歸了啊。”
他已經在辦簽證準備到時候去香港親曆盛事了。
村裡的女娃娃,程瀾、王千惠在香港都有大房子。
程杳以前有大彆墅,現在賣掉了。
而且村裡人如今都財富自由了。所以這一次打算依托和她們幾個的親戚關係過去的人著實不少。
“是啊,老人家要是親自去參加香港回歸的儀式,肯定會轟動的。”
高戰清從外頭路過,聽到了對林爺爺道:“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發自肺腑的愛戴才是千金不換的。”
二月剩下的這幾天,家裡都沉浸在這樣的氣氛裡。
等到靈車從301駛向八寶山的那一天,程瀾把悅悅和程程一起帶去了長安街,送老人家最後一程。
長安街重演了21年前十裡長街送總理的一幕,路兩旁擠滿了冒著寒風來相送的老百姓。
程瀾被京大叫回去,參與了京大的送行團隊,打出了‘再道一聲小平你好’的橫幅。
1984年,她沒能參與的那次,京大的閱兵方隊打出了‘小平你好’的橫幅。
當時直接上了頭版頭條。
今天,作為京大代表的師生們也一個個哭得不能自已。
是這位老人家恢複了高考,重新給了知識分子應有的地位。在那之前的十年,知識分子都是臭老九!
追悼會後,程瀾有些擔心家裡四位老人的身體,生怕他們哀毀太過。
消息傳來的時候,奶奶就哭得不能自已。
老太太還特地讓人去彆墅把她的雙槍帶進了城。
空槍,沒上子彈的。
這是戰爭年代老首長獎勵給她的,也是老首長特批她可以保留的。
她翻出前幾年登門找老首長補批的條子,睹物思人。
又生怕淚水滴落上去,把鋼筆字弄花了,趕緊的移遠些。
舒敏小小聲的和程瀾道:“老太太一生要強,我從沒見她哭過。聽說她離婚的時候都沒有哭的。你去、你去勸勸!”
程瀾道:“我覺得我勸不住。悅悅——”
她不太會勸人。
悅悅點點頭,她去!
小姑娘就進去陪太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