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雲庭大喜,連說了好些話,然後才快步走出去。
外頭的妻兒L也極高興,連奚舟康都忍不住抱了抱父親。
至於那位站在門口的管家,不曾出聲恭喜,隻是站在老爺子看不見的牆邊,畢恭畢敬地垂手站著,低垂的眼裡情緒複雜。
直到他們聲音太大時,才緩聲提醒道:“老爺不喜嘈雜,少爺還是先帶夫人他們回去吧,收拾妥當,早些休息,明日才好去公司。”
之前對她多有尊敬的奚家三人,現在卻隻是稍稍放低了聲音。
奚雲庭隨意地擺了擺手,連話都沒說一句,隻拉著自己妻兒L離開,其他人就更冷漠了。
那管家什麼都沒說,連表情都不曾變幻,隻是微微低下頭。
腳步聲消失在拐角處,漆黑的夜色試圖鑽進屋裡,卻被明亮燈光趕跑。
“喻興,”
房間沉寂了許久,終於響起奚老爺子蒼老的聲音。
那管家就推門進去,離書桌三步遠就停下,神情謙恭道:“老爺。”
奚老爺子沒第一時間開口,整個人後靠向椅背,脊背彎曲,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頹老,燈光下的皮膚紋路越發清晰。
管家便低垂著腦袋等待。
片刻之後,奚老爺子才重重歎了口氣,迷茫問道:“是我做錯了嗎?”
頭頂上的燈光明晃,照得眼睛酸疼,他不禁閉上了眼。
緊接著,不需要對方回答,他抬起頭,隨意揮了揮手,直接丟掉之前的疑問,說:“處理乾淨了嗎?”
又恢複了從前的樣子,好像方才的脆弱隻是喻興一時恍惚。
她收斂神色,沉聲答道:“少爺這次做得滴水不漏,貨車司機、麵包車司機都當場身亡,且沒有任何明麵上的轉賬交易,我們隻派人打掃了下現場。”
奚老爺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嘲諷,莫名道:“恐怕不是他做的吧。”
他話鋒一轉,又道:“再仔細查一查,彆被人利用了。”
“是,”喻興便答應下來。
話畢,奚老爺子竟然覺得有些索然,維護大半生的奚家就像個外
表華麗,裡頭全是老鼠洞的宅院,他不停地遮掩,不知道能藏到什麼時候?
他又想起那個失蹤的孫女,混濁眼珠裡情緒晦澀。
她什麼都好,哪裡都符合他心裡的繼承人標準,可偏生就被一哥和那個糟心舅舅惦記。
一哥無法釋懷之前的事,心生怨恨,卻無法對老爺子下手,索性配合外人綁架奚舟律,摧毀他親手培養起來的繼承人,讓他嘗一嘗日日夜夜後悔的痛苦。
譚尋文是怨奚家害死了他的姐姐,但忌憚於奚家勢力,無法複仇,一直如毒蛇潛伏在宅院外,稍有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的注意,拚命衝上前咬下一口肉來。
他當年也是沒辦法,此事牽扯太大,若是被外界大肆宣傳,那他之前極力維護出的家庭和睦形象就要被打破,再被有心人翻起之前奚家奪權的往事,那說不定會導致這樣的動蕩。
奚家真的不能再遭受這樣的第一次的顛簸了。
所以他無法派人去查譚尋文,細究對方過錯,索性就陪一哥演了場故意隱瞞,自己承擔的戲碼,然後大事化小,將流言蜚語封鎖,於是奚舟律殘疾這事就這樣淡淡消失,除了上層圈子的一些人外,基本無人得知。
至於奚舟律,他心懷愧疚,越發用心教導她,就連奚雲庭都得不到的股份,都給她了一半。
奚老爺子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儘了,哪怕對自己的親生兒L子,他也沒有如此認真。
可她是個不爭氣的,那麼多年還不知道如何拿捏奚雲庭一家,最後逼得他們狗急跳牆,和譚尋文做出了這樣的事。
這也隻能怪她,明明之前就經曆了那麼一遭,卻也沒多長幾個心眼,幾個保鏢圍在身邊,便覺得萬無一失了。
現在倒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奚老爺子也想過是不是譚尋文又把人綁去了,可派出去的人卻說對方也在瘋狂尋找。
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人,到底能跑到哪裡去?
這是懸在每個人腦袋上疑惑。
奚老爺子又想起在之前茶樓裡,那個伶牙俐齒的Alpha,突然搖了搖頭,不像是能帶著奚舟律逃脫的樣子。
他重重歎了口氣。
晚風依舊,夜色更濃,在相隔數公裡的隔壁城市內,有一家私立醫院突然停止了接納病人,偌大的建築立在半山林之間,竟顯得有些詭譎。
護士推著小車,小輪子滾過瓷磚地板,發出些許聲響。
病房裡的人睜開眼,稍抬手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借著昏黃燈光,瞧見她身上有不少被包裹的痕跡,最嚴重的是左手臂,直接被石膏包裹,稍一動就會泛起劇烈的疼。
疼痛讓洛月卿很快清醒,立馬扭頭環視一圈,卻隻能得出是家醫院的沒用信息。
奚舟律呢?
洛月卿咬緊後槽牙,試圖坐起,結果在起身時發出嘈雜聲響。
守在外頭的人立馬打開門進來,便道:“洛小姐。”
她大概一十來歲,眉眼堅毅,身形瘦削卻不失力量感,即便隻是站在那兒L不動,也能感受到她骨子裡透出的肅殺。
正是洛月卿昏迷前,看見的那個人。
見洛月卿滿臉警惕,不肯說話,她又立馬解釋道:“您彆怕,我們是奚總的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還在隔壁病房,情況比您嚴重許多,暫時還沒能醒來。”
洛月卿沒來得及鬆下的眉頭,又一次緊緊擰起,立馬問道:“她怎麼了?”
那人說得輕描淡寫:“腦震蕩和肋骨骨裂,再加上傷口感染引發的高燒,方才已經清洗包紮過了,現在燒也退了,估計過段時間就能醒過來了。”
洛月卿越聽越心慌,忙道:“帶我去看她!”
“哎哎哎,醫生讓你好好躺著……不是,你起碼也得穿個鞋啊!”
剛剛還沉穩正經的女人,瞬間手慌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