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1 / 2)

長公主府邸是先皇後在時,親自選位置、工匠建造的,即便在後頭,皇帝對長公主生出猜忌,可對長公主府的修建,依舊有添無減。

畢竟相對於賞賜實權、官職,這加蓋公主府、賜錢財珠寶等,是最容易也最放心的選擇。

於是,長公主府極致奢華,單是府中一處側院,就有疊石鑿池,亭榭欄杆之景。

從芭蕉葉縫隙看去,臨水的亭子裡,有整塊香樟木雕琢而成的長桌擺在中間,除擺著茶杯外,還有一副棋盤,已被黑白棋子鋪了大半。

而木桌兩旁的人皆不語,低頭看著棋盤,沉靜思索。

站在旁邊的李時歸忍不住抬眼,往對麵看了眼。

雖然未入朝廷,可作為如今的世家之首、洛家的家主,洛起元八歲作詩、十三歲揚名、十九起隱居山中、不願為官的故事,一直在坊間流傳。

李時歸往日隻是聽聞,如今終於見到真人。

他雖年四十餘,但與兒子站在一起,竟年輕似對方兄長一般,舉手投足都投著世家的驕矜自持。

又是一枚棋子落下。

洛起元抬眼瞧著旁邊,眼眸情緒複雜。

隻見他的小女兒坐在旁人身邊,還忙著幫彆人算計。

雖然洛月卿的棋藝足夠差,這幫也是努力幫倒忙,但洛起元仍然沉著臉。

“下這裡!”

鐘覺予還未落子,就聽見旁邊的家夥興衝衝指著一處。

被打斷思路的鐘覺予,並未生氣,反倒順著對方指著的地方看去,然後捏著棋子的手驟然滯住。

就連長公主殿下都懷疑起來,是不是洛月卿故意如此,提示自己要讓一讓洛父。

不過這樣的做法,好像有些明顯,她原本是打算先勢均力敵,再假裝棋差一招,遺憾落敗的。

難道是洛父更喜歡這種完全壓製的感覺?

鐘覺予終於抬起棋子,落在了洛月卿提示的位置。

畢竟是父女倆,月卿應該是最了解對方的人,這樣做應該沒錯。

另一邊的人嘴角抽搐,捏緊了棋子。

怎麼說呢,這棋局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瞧見,定然會懷疑對麵是個罕見的下棋鬼才,水平起起伏伏,有時如高山,有時落入峽穀,好像剛剛學會的新手。

洛起元一咬牙,又是一落子,原本要贏的局麵,立馬扭轉成平局。

而另一邊的鐘覺予,立馬警覺,這是洛父故意讓棋,還是洛父原本就和洛月卿一樣是個臭棋簍子?

她越發猶豫,緊緊捏著棋子。

這短短一局棋,竟比在朝廷之上還累人。

而另一邊的洛月卿好像還在狀況外,比兩位執棋者更在意棋局。

“下這邊!”洛月卿急忙伸手一指。

道袍隨著動作掀起,衣領無意擦過脖頸,便抹下一層□□,那些刻意遮掩的痕跡逐漸顯露,而洛月卿還渾然不知。

鐘覺予糾結一瞬,還是決

定按照洛月卿的指示落子。

洛起元眼神窺向另一邊,繼而凝在洛月卿脖頸,驟然停住。

這場棋局本就不單純,兩方人都各懷心思,棋局隻是為了引出話題,結果來了個不知趣的家夥擾局。

又是三子落下,那局麵變得詭異,若是放到外頭讓人評鑒,也能讓人麵容扭曲,好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洛起元收回探究的視線,終於落子,結束了這僵持半天的棋局,不等對方開口就道:“殿下棋藝還需精進。”

鐘覺予鬆了口氣,忙道:“先生棋藝高湛,我甘拜下風。”

不管怎麼說,鐘覺予的態度是極好。

洛起元便又開口:“小女與殿下的關係不錯,是在玄妙觀中結緣嗎?”

鐘覺予還沒有開口,洛月卿就先搶答道:“是在玄妙觀外,我酒醉跌在公主殿下身上,然後她見我一個人在外頭,怕不安全,就派人將我送了回去。”

洛起元嘴角越發抽搐,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以後不要這樣了。”

洛月卿卻抬眼看他,直白道:“山中無聊,喝幾杯酒解悶罷了。”

她又說:“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彆在這兒繞彎子。”

旁邊的湖景奇特,不知道用何種法子,將水引入假山上,再順著假山往下落,便形成小型的瀑布,劈裡啪啦作響,引得夏日清涼。

鐘覺予眉頭微微一皺,便察覺到不對勁,之前洛家父子來得匆忙,兩人慌慌張張下就沒有細說,眼下看來,洛月卿與家人的關係並不好。

實際想來也如此,若是真心疼愛,又怎麼舍得讓女兒獨自上山兩年,中途不曾上山探望過一次,而玄妙觀觀長的態度也奇怪,摯友女兒在觀中,卻不曾多些關照,任由她獨自一人住在小院中。

不怪鐘覺予之前沒有多想,洛家明麵上避世許久,族中子弟連入仕者都沒有,而作為家主的洛起元甚至搬入山野之中,故而能傳出、讓世人知道的消息極少,更彆說這種父女關係的私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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