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023.9.15
結果還是讓他進來了。
七海建人跟在夏油傑身後。
在告訴他“那件事”後。
教宗大人來時當著本人的麵給五條悟發消息,jk悟除非在深山老林都已讀秒回,七海建人猜他壓根不會猶豫,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還是認定他們倆的關係就像亞瑟王揮劍斬下的結,錯綜複雜、纏纏綿綿,非外人可道也。
他還能乾什麼呢,靠譜的大人五條前輩認了,同意了,他七海娜娜明能不同意?
更何況,除卻其瘋狂的理想,他對夏油傑本人並無異議。
對同類來說,他真是再好不過的一個人了。
七海建人說:“你既然跟他們約好了,就去吧。”他說,“我回去了。”
等待他的是數也數不儘的文件山。
夏油傑不會說“你這麼信任我啊”之類沒趣的話,在高專的一番鬨騰耗儘他所有的表演欲,鐵打的人也需片刻喘息。
在學弟麵前他能短暫地做回自己,對七海笑笑道:“謝謝了,娜娜明。”
七海建人:“……”
他的笑容怎麼說呢,又無奈又疲憊,真想跟他說“你彆笑了”可偏偏這一抹帶著感謝意味的笑很真。
夏油傑發自內心感謝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生硬地點頭,他已不會糾結“人怎麼能這樣”或確定“人真是多麵的”,對夏油傑他實在說不出話來。
也沒什麼好說的。
路都是他自己選的,隻是偶爾,會感受到某種刻骨的悲哀。
僅此而已。
*
教宗大人認為他偽裝得很好。
可五條悟看他第一句話是:“傑你沒吃晚飯嗎?”
顯然是對教宗大人說的。
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聽見家入硝子問:“你心情不好?”
而那個最了解自己的“本人”呢,則皺著眉頭用不讚同的眼神看向自己。
於是教宗大人明白,情緒是不能掩飾的,就像是當年神經大條的五條悟認為他的痛苦來源於苦夏。
不,也不是他那麼認為,是自己給出了解釋,他一秒都沒猶豫地相信了。
連五條悟都能體會到人的微妙情緒,更彆說其他人了。
其實不是。心中有一股微弱的聲音提醒【夏油傑】,並非悟是一個敏感的人,他隻是善於察覺到夏油傑的不適罷了。
即使當他否定、隨意找借口搪塞時,悟輕輕鬆鬆就會信。
他為什麼信呢?
若展開討論,怕能浪費大半個晚上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成熟的教宗大人早已學會不去追憶那些不可能再現的過往,他隻有眼下與未來,隻有一條通向遙遠彼方的道路。
於是他說:“抱歉抱歉,今天的事有點多,稍稍有些疲憊。”
話都是真話,隻是按下不表令他疲憊的事。
夏
油傑,更加年少的自己用不讚同的眼神看向五條悟道:“我就說你不該打那通電話,悟。”
他已經很習慣未來的自己了,在他麵前與五條悟嬉笑怒罵,習以為常。
“這樣很打擾彆人,成年人的工作是很辛苦的。”
五條悟說:“但是傑他答應了哎。”
又扭頭將不讚同的眼神嫁接給教宗大人:“很忙的話就不應該答應啊,傑。”
家入硝子都看不下去了,他說:“所以說要稍稍克製你的撒嬌,五條,夏油不就是這樣的人嗎?隻要是你說的,沒有原則性問題,再苦再累他都能答應。”
又跟教宗大人說:“不能這樣,你比我們這的傑還沒有原則。”
苦口婆心地勸說:“千萬不能把他當小孩啊。”
寵溺無下限。
【夏油傑】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更何況有些東西我早就想教給你了。”
這個“你”說的是夏油傑。
這件事更怪的點在於,五條悟跟年長的【夏油傑】撒嬌讓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趕來,其深層原因是想幫助年少的夏油傑。
幫他更深入理解自己的術式。
夏油傑想學嗎?當然是想的。
教宗大人坐在沙發上,他的授課不需要製式的黑板與課桌,而像亞裡士多德一樣,幽靜的林間小徑、窗明幾淨的圖書館、植被爭奇鬥豔的花園都能成為他授課的場所。
於是柔軟的沙發可以化身椅子,岩板茶幾是他的書桌。
教宗大人的第一個問題是:“你對咒靈的掌控力怎麼樣。”
夏油傑回答:“沒有問題。”
這已十分難能可貴,曆史上也不是沒有被咒靈反製的咒靈操使,甚至說這才是絕大多數。
舉個生動形象的例子,咒靈操使像寶可夢大師,咒靈則是被他捕捉的小精靈,絕大部分被收服後對咒術師俯首稱臣,可總有像早期智爺的噴火龍那樣不聽使喚的個性小精靈。
他們為什麼不聽使喚呢?可能是前期情感沒培養好,更有可能是咒術師無法壓製他們混沌的精神,個中原因隻有咒靈操使本人才能體會到。
這是種玄而又玄的感覺。
教宗大人平靜地說:“這點上我們一樣。”
放他人身上會驕傲不已的特點,對教宗大人來說隻是最基礎的。
至於壓力的來源,他不問夏油傑,對過去的教宗大人來說,糟糕的外界環境與咒靈玉口味帶來的□□折磨雙雙構成了他的壓力源。
從他知曉夏油傑口中的咒靈玉都是甜得齁人的糖果味後,他第一反應是:太好了。
為他的幸運。
比我好多了。
那他能教夏油傑什麼呢,極之番的奧義遠未到時候,正如同六眼的咒力應用,教宗大人能教年幼的自己許多理論知識。
什麼理論知識——咒靈與體術的搭配。
咒靈分為哪幾類,A類咒靈該用做什麼戰略,B類又如
何,怎樣對咒靈進行微操,控製它們如同伸展自己的手腳。
這些都是他能教給夏油傑的。
後者乾脆拿了一本筆記本,刷刷地記,五條悟跟家入硝子聽得昏昏欲睡,像在聽哲學課,又因時間較晚,乾脆在教宗大人溫和平靜的聲音中扯了一條小被子,深陷入棉花沙發墊,入睡了。
夏油傑看得心頭火起,心說你們這樣我上課打瞌睡怎麼辦?
可對他人來說是枯燥的知識,對他自己來說是至寶。
他的年齡小,經驗不足,許多被教宗大人總結留存於紙麵的搭配法還沒被他悟出來,隻堪堪摸到點輪廓、看到邊緣。
教宗大人一說,縱使他無實踐的機會,也像是得到了一些凝練的總結性的語句,有了認識世界的指導理論。
十年經驗可不是蓋的。
滔滔不絕說了三小時,夏油傑受益匪淺,牆上的時針指向十二,教宗大人說:“時間差不多了今天就這樣吧。”
五條悟與家入硝子呼呼大睡,根本沒聽見他說的話,教宗大人起身,將家入硝子公主抱起來。
真不知道是他們睡得太熟還是太有安全感,一個接著一個,被接連抱到床上,其間都沒睜開眼。
而夏油傑呢,知識固然好,可一從課堂中掙脫出來,他立馬就困了。
小學生們嚴格遵循國際睡眠協會製定的辦法,晚上十點準時入睡,一點兒不像cityboy。
聽說太晚睡長不高。
他掙紮著問【夏油傑】:“之後還會來嗎?”
教宗大人說:“之前是一直沒有找到時間,也沒這個概念,但聽說悟跟硝子都教了你們,我想我也應該這麼做。”他說,“我會來的,就是時間有點不確定,得聽通知。”
夏油傑點點頭。
他又問:“那你心情好點了嗎?”
教宗大人說:“好多了。”
“我會儘可能來的。”
他疲憊地來,又平靜地離開。
港區的月亮是如此的皎潔,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一條龍在半空中拖拽出逶迤的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