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硝子?傑?”
七海建人說:“一樣的名字。”
夜蛾正道:“……”
“他們看不見咒靈。”七海建人說,“或許是因此才委托給我的吧。”
“硝子前輩幾乎沒來看過他們,還有五條前輩。”
他停頓道:“悟,我說是白發的孩子,他對父母是有怨言的。”
夜蛾正道腦速過載,死機了。
半晌:“讓我見見他們。”
他說:“我想跟他們說話。”
七海建人起身:“我明白了。”
*
夜蛾正道是出於什麼緣故一定要跟五條悟他們聊聊呢。
內心
深處他並不相信家入硝子跟七海建人的說辭,身為五條悟他們的高專時代班主任,夜蛾正道自認為最了解他們的人之一,起碼知曉高專時代的三人是如何。
他們中從未有曖昧的情愫湧動,隻有吵吵鬨鬨的同伴情,夏油傑跟五條悟是摯友。
硝子……他對硝子的記憶跟對五條悟他們一樣鮮明,夜蛾正道是個不錯的人、不錯的老師,對三人一視同仁。
更何況,硝子並不弱小,從某種意義上,她無比強大。
他們成熟嗎?以咒術師的能力來看是不世出的天才、成熟的術師,可就成為“人”的方麵,也是近些年經過了無數的打擊才成熟起來的。
此外在兩性關係上……放在普通高校會很受歡迎吧,可高專的學生太少了,同生共死的戰友間又很難生出情愫。
咒術師天生孤寡。
你說硝子跟悟跟傑鬨出三條人命,他寧願相信五條悟夏油傑手牽手雙雙□□組成家庭。
這兩人才真的形影不離吧。
可他們說謊又有什麼意義呢?
夜蛾正道的理智跟情感在打架,情感上不相信,理智卻在說服,確實咒術界不可能有如此術式,與時代脫節的老古董們怕都不知道多利羊是什麼更彆談克隆人,他們的技術力遠沒達到。
他本人對現代技術的了解也不多,更沒聽過平行空間理論,這是咒術師的通病,一切隻往術式想。
世界上不存在克隆術式,即便有也是短暫的不是長久存在的。
先跟他們聊聊吧。
聊聊的話就知道他們是不是開玩笑的悟、硝子跟傑了。
……傑是不可能與硝子跟悟一起同自己開玩笑的,在百鬼夜行在即的今天。
想到這,夜蛾正道心中的天平又向理智端傾斜了一點點。
七海建人跟在夜蛾正道身後,隻希望他們的演技好一點。
彆太浮誇就成……
*
三小隻背對夜蛾正道。
他們麵朝一整牆的玻璃,沒玩手機似在看窗外麵的世界,三人間湧動著無言的默契與寂靜。
這份寂靜實在不應屬於這年紀的孩子,十二三歲的國中生仿佛又說不完的話,倘若不在嘰嘰喳喳便對著tiktok看視頻拍照發ins聊天。
對他們來說,靜本就代表著問題。
夜蛾正道是很緊張的,或許不曾在外在體現,可他的心懸在嗓子眼,與其說心在跳動著,不如說沉入穀底,籠罩他的是巨大的荒謬感,大腦昏昏沉沉像在異空間遨遊。
七海建人想喊人,但他怕接不上五條悟等人的戲,嘴巴張了又合上合了又欲張,起起伏伏,最終歸於沉默。
這對自身演技不自信的模樣落在夜蛾正道眼中轉為忐忑的無言,他與想象中的七海共情了。
夏油傑先動了,他扭頭對夜蛾正道點頭,你說友好那是沒有的,隻是禮貌。
對陌生人的冷漠的禮貌。
五條悟是第
二個,他的情緒比夏油傑豐沛得多,自夜蛾正道認識五條悟以來,沒有哪天他不是在傻樂——哦,那是夏油傑還在時的情況。
對自己這個老師,他的表情總是活絡的,哪怕是想不懂夏油傑的行徑也是活潑的氣鼓鼓。
五條悟是“動態”的。
於是當他拿出神子時代的臉,近乎無喜無悲地凝視夜蛾正道時,在誇張的反差下,誰都以為他在沉靜地發怒。
冰冷的岩漿亟待噴發。
“你認識那個男人?”發問冰冷,乃至於咄咄逼人,“怎麼樣,我跟他很像嗎?”
夜蛾正道:。
這讓他該怎麼說。
五條悟的第一句話就割裂了他與出生證明上“父親”的身份,在他驚人的富有感染力的表演下夜蛾正道的情感退卻了,他並沒有懷疑自己對家入硝子跟五條悟跟夏油傑的友情的判斷,他並不認為那三人有變質為愛情的過往。
也就是說,他們玩鬨著瞎胡鬨一樣製造了三個悲劇。
“你為什麼不說話。”五條悟持續散發他的攻擊性,硝子也加入了表演,她“嘖”了一聲表情無聊而麻木。
那張臉訴說著:“又來了。”
“我跟他長得很像對吧,但又沒有他的天賦,看不見你們眼中的世界,就是因為這個才不要我們嗎?”
夏油傑手並攏成刀,在五條悟蓬鬆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這一手刀下去似乎宣泄情感的五條悟似被按下休止符的播音機,忽地不說話了。
“實在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悟他太失禮了。”在他說這話時夜蛾正道夢回當年,夏油傑有幾種狀態,他是經常幫悟道歉並挾製他的不良行為,隻是其中一些,譬如對五條悟說“不要欺負弱者”,流露出無意識的傲慢,還有些則是真心誠意的仿佛大人對孩子的勸誡。
譬如現在,夜蛾正道能感覺到夏油傑是不滿的,甚至在勸說五條悟的時候都不那麼誠心,可基於一些約定俗成的社會道德,他禮貌性地阻止了五條悟。
接下來是什麼?幫悟找補嗎?不,應該是……
“但能請你彆這麼看我們了嗎?最近總會遇見一些人,用失禮的眼神盯著我們看,即便與生理學上的父母相像,我們卻並不準備接受由他們帶來的額外的揣度與打量,畢竟是完全不同的個體。”他平靜而尖銳,夏油傑就是這樣的人,能喝著咖啡命令咒靈將敵人綁成S/M的形狀。
“畢竟,以父母給予我們的來說,蒙受這些打量是完全不對等的。”他說,“我是這麼認為的。”
硝子說:“說那麼多像笨蛋一樣。”她說,“越解釋不就代表你越在意嗎?”
夜蛾正道:“……抱歉。”
除了道歉外說不出什麼。
回應他的是硝子:“彆被這兩個幼稚鬼帶跑了大叔,他們隻是在遷怒。”
“不過……你也能看見吧,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的話,還是不要有交集比較好哦。”她轉著眼鏡框,夜蛾正道發現,那與真希鼻梁架上的眼鏡
一模一樣。
“互不打擾吧。”硝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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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海建人:“就是這種情況。”
夜蛾正道:“抱歉……”
他對七海建人說:“我會回去好好教育悟跟硝子的。”
“……不,夜蛾老師,這並不是你的問題。”
七海建人看似疲憊地閉上眼睛:“是他們。”
“是他們間的。”
*
夜蛾正道走了。
七海建人抓影帝三人組回家。
折返回肯O雞時五條悟正在得意洋洋地吹牛逼:”……看到了吧,我就說對這種多疑的大叔就應該一招致命,直接拒絕交流。”
夏油傑說:“要叫夜蛾老師才行,悟。”
硝子:“被欺負得好慘,夜蛾老師。”
夏油傑:“所以說,要改改欺負老實人的愛好了,悟。”
五條悟抗議:“又不是我們那的夜蛾老師,我對他可好了!”
七海建人:“……你們認識夜蛾老師。”
夏油傑抬頭:“他是異能特務科為我們請來的指導老師。”
什麼異能什麼科?
七海建人回憶起來了,他們來自一個擁有多元體係能力的世界。
五條悟說:“夜蛾老師肯定很了解我們啦,這個世界的我們仨過去肯定跟我們現在沒什麼區彆,根本不可能搞出來孩子嘛。”
他訴說心得:“所以就不能讓他多問多想啊,直接釘死就好了。”
家入硝子:“沒有愛情還能剩三個孩子,你們是人渣嗎?”
五條悟不爽道:“又不是強迫,誰能強迫硝子你啊。”
夏油傑一針見血:“所以是淫/亂的沒有道德的大人。”
硝子:“我可以拿大女主劇本。”
夏油傑:“不會吧硝子,你能看得上悟嗎?”
五條悟:“你什麼意思啊傑!”
對比眼下的吵嘴三人組,七海建人不得不承認,他們仨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
一次性把夜蛾老師逼退了。
夏油傑問七海建人:“再陪硝子練手吧,七海。”
七海建人:“……”
都遇見夜蛾老師了還沒吸取教訓嗎?
五條悟可憐巴巴地祈求:“拜托了七海,幫幫硝子吧,我一定不會看漏了。”
硝子舉手:“還想在二級咒靈跟一級咒靈身上試一下。”
七海建人:“……”
累了,毀滅吧。
最後帶三人組嘗試了一整夜。
得出結論——硝子,成熟後說不定能成一級以上的咒術師哦。
……
高專。
五條悟風塵仆仆趕來麵對臉黑如鍋底的夜蛾正道。
還有半年百鬼夜行在即,夏油傑未曾放過一日穩紮穩打收集咒靈,五條悟被總監會指派得從東奔到西從南跑到北,全國上下
的星薨宮結界看了個遍,順便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掃過去,不讓他有變更強大的機會。
五條悟是現代最強的咒術師沒錯,夏油傑也不是省油的燈,倘若他哪天覺醒成安倍晴明那樣的奇才,勝負絕對五五開。
甭說不可能,五條悟的覺醒也隻在瞬間。
此外還有些分流布局的掰扯,總監會的意思是與夏油傑全麵開展需要人手跟盤星教麾下的詛咒師對轟,這夏油傑跟五條悟你當年同窗,關係好的能穿一條褲子,為了向咒術界證明你的清白應該出動你培養的那些咒術師,至於總監會的傀儡禦三家另兩家的人作壁上觀。
五條悟一口一個要乾掉老橘子們,直接雙手插兜拒絕道:如果你們這麼搞我不如反水直接跑到傑那一邊,幫助他把全人類消滅了不是更快?
總監會罵罵咧咧又在絕對的實力差下妥協,試擬定出一個對他們更好的隊列,五條悟不耐煩跟這些唧唧歪歪的老橘子糾結,直接轉頭去了高鬆的深山。
五條悟是五條家的家主又是當代最強咒術師,說他沒有追隨者是不可能的,更彆說對方繼承了夏油傑當年的大義,要培養一批改革派新人從根部改變咒術界。
若按照五條悟當年對夏油傑說“把他們都殺了”的狀態,定不會選擇如此虛與委蛇的長線路,說到底是夏油傑讓他知道了一味的殺殺殺不可取,所謂的奪權該走的是堂皇正道,招兵買馬,自小培養,走種田路線,而不是一人當航空母艦拖著八九十艘破船。
他需要一些自己就能立起來的人,能思考的年輕的咒術師,而不是一個隻要自己死亡就會破滅的王朝。
個人與集體力量是不同的,改革需要誌同道合的同伴。
當然咯,目前還處在航空母艦拖小船的狀態,年輕人還沒徹底成長起來呢。
航空母艦回高專,路上看了幾條消息,都是他的寶貝學生發來的,隱晦地慰問了他兒子的精神狀態,委婉地勸說五條悟更關心些。
都快把五條老師整樂了,想他“寶貝兒子”又搞了什麼新劇本,將高專的學生玩弄於股掌之中。
討厭啦,自己小時候是這麼壞心眼的人嗎?
成年人五條悟選擇已讀不回,讓像熱鍋上螞蟻的學生們更急得撓心撓肺,事實證明他跟小時候的自己一脈相承,滿肚子壞水就愛看好戲。
其實夏油傑、他跟硝子都差不多,位於人類平均道德底線下。
嘿,學生,好玩。
哪裡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也成為被玩的對象了。
也不是被玩,應該說他被激發了表演欲。
當看到夜蛾正道的黑臉感受他身側的低氣壓時五條悟就知道,表演的機會來了。
他先掐著嗓子道:“呀,夜蛾老師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是任務嗎?”他大大咧咧坐到沙發上,家入硝子也坐著,五條悟的姿勢過於狂放不羈,大長腿一支楞,翹著二郎腿,硝子嫌棄地看他一眼,乾脆往邊上挪挪。
好了,硝子也開始看好戲了
。
“悟。”夜蛾正道說,“彆嬉皮笑臉的,是怎麼一回事。”
五條悟裝傻道:“什麼?你是說百鬼夜行?”
“彆裝傻。”夜蛾正道說,“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剛才他問家入硝子,硝子死活不肯多透露,問煩了就說:“就像你知道的那樣。”還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
五條悟終於不做嬉笑狀了,他向上抬抬繃帶,露出眼,夜蛾正道一陣晃眼,想他跟坐在窗邊的小五條悟真該死的相似。
不笑時通透的讓人膽寒。
好在這隻有一瞬,五條悟很快又將挑開條縫的繃帶放下來含糊道:“就那樣。”
“就那樣?”夜蛾正道氣笑了,“這是能輕描淡寫帶過的事情嗎?”
“你跟夏油傑兩個對得起硝子嗎?”
硝子舉手:“我跟他們可沒感情糾葛。”她說,“我對幼稚的小孩兒不感興趣。”
夜蛾正道將槍口對準硝子:“那你為什麼……”
生三個孩子,這句話卡在他的喉嚨你,你讓一個正經人說這話太難了。
夜蛾正道:不理解。
硝子心說:因為我沒生啊。
隻能含糊其辭:“當時沒想那麼多。”
夜蛾正道問:“傑知道嗎?”
五條悟說:“誰知道呢。”
他冷不丁地說:“那孩子,可沒有咒力。”
夜蛾正道也沉默了,為了大義而一視同仁殺死父母的傑,倘若知道自己有個普通人孩子……
五條悟說:“他也不願意知道吧。”
夜蛾正道問:“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辦?”
五條悟說:“跟過去一樣。”
“他有六眼。”五條悟說,“當作他不存在吧,夜蛾老師。”
不存在的話永遠比存在了要好。
夜蛾正道佝僂著背:“我從來不知道你們會這樣。”
這樣……怎麼樣呢?
五條悟忽然笑了,用讓夜蛾正道聽不懂的語調道:“我也不知道我們會這樣。”
這像是質問,又像是追憶,他們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無心的神子、大愛的教宗、踽踽獨行的旁觀者。
近乎愧疚的荒謬湧上夜蛾正道的心頭,這樣的三個人,既是人又非人,無聲地養育著觀察著三個與自己相似的孩子,又何曾不是在他們身上寄托了無法回首的過去呢?
理智戰勝了情感,他忽然理解了,理解了他們。
硝子說:“對夜蛾老師好一點,悟。”
看到他鐵青的臉了嗎?
不要再搞他心態了。
五條悟:多真啊!
最後夜蛾正道在五條悟頭上留下了一串包。
五條悟想:如果傑在這裡的話,被打的肯定就不止他一個了嘛!
歡樂與疼痛都會被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