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023.10.31
長出腦子的痛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
譬如傑君,本以為學習那些既定的、技巧性的知識,不斷提升實力就夠辛苦的了,沒想到還會被揠苗助長,大學生似的為論文而苦惱。
什麼總監會的結構啊、日本戰後的情況啊、橫濱的亂象之類的,這些應由政客考慮的問題如何轉嫁到他們身上呢?
五條悟:“因為大人都太偷懶啦偷懶。”頭側倒在桌麵上,一副被吸乾了的模樣,他那善於學習大學物理思考歐幾裡得公式的大腦在文科上實在無用武之地,亂蓬蓬的頭發被壓平了,又在桌麵上翻滾一圈,尖銳的下巴點桌麵。
然後,特為他們尋來的老師,齊劉海的野上彌生子小姐用教案的尖尖角猛地在五條悟腦袋上一壓,後者假裝痛呼道:“不要偷襲啊,彌生子老師。”
齊劉海的俏麗女性說:“怎麼可能真交給你們這群小鬼頭呢,隻是考察考察你們的學習力罷了。”她說,“在橫濱這座與京都、東京,任何一座國內城市都不同的戰後廢墟呆久了,好歹有些想法吧。”
被課業折磨半年的夏油傑也趴在桌上舉手道:“範圍是不是太廣了,彌生子老師,整整一座城市……”
“這是寫論文的關鍵,大範圍與限定命題,如果想做出點成果,就要把範圍縮小縮小再縮小。”野生彌生子看向硝子,“即便如此也不能寫什麼從傷者受損範圍看橫濱火並所用武器之類的討巧論文,我更希望你們從宏觀角度對這座城市有理解。”
硝子如海藻一般地軟到在桌上,像如意算盤打空了。
夏目漱石的弟子說:“好好努力吧,你們。”
“比起成為被弱者揮舞的武器,還是成為有自身思考的能夠決定未來的強者更好哦,我對你們寄予了厚望。”
她是這麼說的。
……
回到開頭,經過多重磋商與協定,針對具有超越者潛質的咒術師們,異能特務科采取了與培育澀澤龍彥截然不同的正向成長法。
既不去宣揚那些偉光正的友情與正義——一些人認為他們需要受這樣的教育,但礙於五條家的意見與三人間的平衡關係,默不作聲地放棄了;也不去像由著澀澤一樣想要什麼就要什麼,培養強者的風姿;而是重啟戰前的熱血時代,文墨中充斥著對時代的拷問與思考,將這些問題留給他們,試圖讓他們作為未來的超越者,為這個國家開辟新的道路。
當然,明麵上不是這麼說的,隻說讓他們接受些上層教育,但野上彌生子能作為他們的授業恩師出現,就是經過了多方博弈,她當然不是激進改革派,但可以說是承襲了夏目漱石的許多思考。
什麼鑽石要用鑽石來打磨啦,都是基本操作。
有在被強勢融入文野片場哦。
下課後的時光是在教室度過的,說是教室,也就他們三套桌椅,什麼英文課業三下五除二就做完了,剩下的是苦大仇深的社會實踐。
“怎麼辦啊,傑、硝子~”拖長音撒嬌的必定是悟,“完全一點頭緒都沒有!”又猛地扭頭,“傑你文科學得很好吧,平日裡又喜歡多想,就交給你了,傑!”
硝子單手托腮:“啊,又來了。”才吐槽完五條悟的甩鍋行為,也扭頭,整個人都變成了軟趴趴的Q版,“我的主意已經被否了,就交給你了,傑。”
夏油傑額頭迸十字:“喂!”
回過頭來思考,半年的學習對他來說大有裨益,多有效呢,基本上從衝動的“咒術師的悲慘命運是不可解的”發展成了“先從細枝末節處杜絕悲劇吧”,良好的改革措施能夠有效減緩咒術師的傷亡,這是真實存在的。
而且……他眼神一暗,很多時候,人走上絕路都需要一股勁,一股衝勁,學習的越多,他越能夠理解,異世界的自己在最衝動時走上了一條不可回頭的路。
夏油傑走神了,他看著泛金屬光澤的牆壁,心卻穿透鋼筋混凝土,飛到了很遠很遠,似在遠山青黛中遨遊,又或者在聆聽橫濱港外海浪拍打岸崖的聲響,又或者他隻是在天空中遊蕩,遊蕩著遊蕩著一遍遍地思索,平行世界的自己為何會走上那樣一條路。
這是多種原因導致的,需要很多的腎上腺激素以及將人逼迫至絕境的壓力,當這種迫害減緩了,多出了柔和的二重選擇,那些曾經無法忍耐的,就好像變得能容忍了一樣。
“傑!傑!”耳邊回蕩著的聲響將他拉回現世,五條悟跳在他身前,真的是跳啊,他一躍而上,蹲坐在夏油傑的課桌上,第一反應是,“喂,你的鞋子很臟,悟!”
不算嚴厲的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