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陽光對秦晴造成的傷害遠遠要大於對蕭墨造成的傷害。蕭墨身上的黑氣散儘的時候,秦晴的身形已經如同透明又易碎的冰,在陽光下一碰即碎。
蕭墨卻仿佛適應了陽光造成的痛苦,他把手從眼睛移開,露出鮮紅欲滴的瞳孔,另一隻手抓住秦晴的手臂,猛地將秦晴整隻鬼都甩了出去。
秦晴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和任意擦肩而過,重重地摔在了牆壁上。
任意一驚:“秦晴!”她想過去扶一下秦晴,卻在蕭墨的注視下動也不敢動。
蕭墨站在破碎的玻璃間,一黑一紅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陽光灼燒著他的身體,黑氣源源不斷地從他身上逸出又消散。蕭墨卻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一樣,隻站在原地盯著任意。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清楚站在她對麵的是一隻殺人無數的厲鬼,任意卻有一種心虛窘迫的感覺。
如果不是因為她,蕭墨是不會留下的。即使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的作法沒有錯,卻覺得難以麵對蕭墨的目光。
摔落在地的秦晴虛弱無比,她撐著地麵想要起身,卻根本無法做到,陽光對她的傷害太大了。
她勉強抬頭,聲音嘶啞尖厲:“彆讓他走,鄭凝死了!他害死了鄭凝!”
任意的瞳孔猛縮:“你……”
蕭墨卻笑了起來,輕聲道:“瞞不住的果然瞞不住。”
他看著任意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鬼和人終究是不一樣的。”就連傷害過任意的人也能得到她的在意,而他在任意心中永遠都是敵人。
“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會殺你的。”他輕聲道。
少年在陽光下幾近透明,神情安靜又哀傷,像一幅絕美的畫作。
任意垂在身側的手一顫,酸澀的感覺湧上心頭,她動了動唇:“對不起……”
但她無法不這麼做,他的確不會殺掉她,但他會殺掉所有其他的人,何簡飛、宋元、程清……
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不應該死在這裡。
秦晴唯恐她心軟,咬牙喊道:“如果他沒有死,你們就都活不成了,你也不要想出去了,蘇柔!”
蕭墨對秦晴的的話恍若未聞,他往前走了幾步:“你其實不用對我說對不起的。活著的人想殺掉厲鬼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忽然一笑,紅色的眼眸妖異非常:“她說的對,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如果你想離開的話,就殺了我。”
他俯下身,雙手握住任意的肩膀,力道輕柔到虛無:“我一直想不好要怎麼和活人相處,現在也不用想了。”
他和任意額頭相抵,說出的話卻帶著彆樣的殘忍:“陽光還沒那麼容易殺死我,你要不要親自動手?如果讓我喘過氣來的話,所有人都活不了。”
他明明虛弱得厲害,卻依舊帶著一種步步逼人的壓迫感,讓任意忍不住想要往後退。
秦晴尖厲的催促聲回蕩在房間裡,任意的手握著那隻銀色的匕首,微微發抖。她知道怎樣做才是對的,殺了蕭墨才是最好的選擇。
蕭墨低頭掃了一眼不知何時被她握在手裡的匕首,勾唇一笑:“對就是這樣。”
任意不可置信地望著他,蕭墨他是什麼意思?他要她殺了她?
“你……”
蕭墨保持著笑容,讓匕首的刀尖抵在自己的腰腹上,然後擁抱住了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