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陣法不弱,否則當初也不會孤身闖蟻穴,成功
帶出一點無色蜜塗在獸骨上。
此次柴英光又有數件品階不低的法器,但兩人站立生死擂台上,他心中藏著的怯意又有些冒了出來。
對麵那女修的眼神太利,像是一柄能捅破穹天的冷劍,從她眼中找不到任何畏懼。
兩人麵對麵而視,柴英光甚至察覺她眼底藏著的瘋意。
怎麼會……有人不畏懼生死?
“開始吧。”商容衣袖一揮,在生死擂台周圍設下靈罩,以防傷及台下圍觀修士。
他話音一落,柴英光便搶先一步下了手,他豎握一把戒尺,直直指向長央。
不過輕飄飄一指,生死擂台烏雲變色,一道驚雷隨著他戒尺所指,劈向長央。
“引雷尺!”
“地階下品法器,到底是兩儀宗弟子,資源豐厚。”
長央皺眉,察覺到這雷挾裹磅礴力量,她毫不猶豫舉起守盾玉佩,擋在身前。
玉佩撐起一道金色盾形,白色驚雷轟隆一聲劈在守盾之上,她握著玉佩的手頓感發麻。
柴英光移動身形,引雷尺又是一指,雷光如蛇,躥向長央背部,他另一隻手同時在動。
守盾撐不了多久。
長央用假王儀的法器擋了兩道白雷後,便知他們法器有差,她餘光見著柴英光,最後落在他手裡的引雷尺上。
得奪下他那把尺。
她一手握守盾,一手揮劍,試圖逼近柴英光。
柴英光看出她的意圖,愈發頻繁揮動引雷尺,整個生死擂台之上,雷聲陣陣,直逼長央一人。
一道粗如手腕的白雷自尺連天,隨著他揮指,射.向長央天靈蓋。
長央抬手便是一擋。
“哢嚓!”
守盾終於承受不住白雷三番五次的攻擊,隨著裂聲,玉佩在長央手中炸開。
她快速鬆手,往邊上一移,避開餘雷。
柴英光又豈會放棄這個大好機會,移動身形,握著引雷尺指向她背部,如織密網。
長央一劍斬落身後的雷光,卻沒躲過側麵的一道雷,白雷擊穿她手臂,甚至能嗅到灼燒的味道。
她護身法器被破,又受一道雷傷,柴英光心中漸穩,那點冒頭的畏懼散去,到底隻是金丹後期。
他目光落在她手中劍上,隻要不像路齊一樣被她劍意擊中,他必能贏。
“碰上地階法器,太吃虧了。”
“柴英光很謹慎。”
“雷光太密,她根本沒辦法近身。”
台下議論紛紛,雖早有預料柴英光上來不會留手,但一出手就是地階下品法器,實在驚人。
“快看,她用了鬼煙步!”
“這鬼煙步比之前還要快。”
生死擂台上,長央身形像煙霧般散開,如同鬼影縈繞,比之上場又模糊了不少。
柴英光失去目標,手中引雷尺不由一頓,就是這麼短暫一停,長央便接近他,一劍攔腰斬來。
“鏘!”
金紅色劍光橫揮向柴英光,明明已經貼近他身體,鋒利的劍芒割開星袍,卻驟然被反彈回來。
柴英光心中一驚,轉身用力揮尺,數道白雷齊齊劈向長央,隨著他的動作,衣袍破裂處露出銀光。
“浮銀衣,又是一件地階下品法器!”
“他這是準備了多少法器?拖都能拖死長央吧。”
“地階下品法器,除非長央是元嬰後期以上修為,否則根本傷不了柴英光。”
“有地階下品以上的法器也行。”
“彆說地階下品,就是玄階法器也不見得那個長央拿得出來。”
“這倒也是。”
鬼煙步太過詭絕,即便隻是初階,但長央在一個月內又熟練不少,柴英光根本捉摸不住她的身影,他被逼到生死擂台中央。
接連被長央傷了幾劍,若無浮銀衣護體,隻怕要和路齊一個下場。
柴英光抬頭看她,忽然笑了起來。
台下明淮轉著新尾戒,聲音慵懶帶著幾分遺憾:“機會已失。”
同一時間,看台上商容頗為意趣望著下方的對戰:“她還是對戰太少,容易著道,不知道這次怎麼贏?”
即便上來時,長央已經受明淮提醒,不要讓陣法師設陣,但她顯然不了解陣法師設陣手段的多樣。
雖幾次揮劍打斷柴英光另一隻手的動作,但柴英光從引雷尺第一道雷劈下時就是在設陣。
擂台之上每一道留下的雷痕,皆為他陣法建構。
柴英光心中大定,咧嘴一笑,左掌朝天:“陣起!”
整個生死擂台泛起白色陣光,將長央瞬間籠罩其中,不止如此,柴英光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物,往空中一拋。
黑色卷軸展開擴大,瞬間蓋定在擂台上方,與地麵陣法相連。
“噬魂困陣,他手裡好東西不少。”看台上陣法堂堂主認了出來,“噬魂卷困死過不少元嬰,裡麵幻象惑人心智,能逐步吞噬魂體。”
卜修若有所思:“長央隻是金丹後期,若她心智足夠堅定,或許能逃出來。”
“此陣有雙關。”陣法堂堂主看向下方,搖頭道“上有噬魂卷幻象叢生,下有困陣縛體,光堪破幻象不行,還得能破陣才行。”
生死擂台上,柴英光徹底放下心來,驅動陣法高喊:“噬魂困陣已成,長央,你難逃一死!”
既然不畏懼生死,那就去死好了。
柴英光盯著噬魂困陣的女修,心中幾乎要暢快呐喊,他這一個月太怕了。
哪怕手握三件地階法器,也日夜難眠。
學堂內到處在談論長央長央的,那些人偷偷打量他,好像他一定會死在擂台上。
不過是一個金丹後期!
柴英光舒出一口氣,隻等著她死在自己陣法當中。
噬魂困陣一起,長央便被一團霧氣籠罩吞噬,消失在眾人視線當中。
她握著劍倒退一步,體內充沛的力量
好像在消失,整個人變得小又瘦,無數黑色陰影撲麵而來。
不知哪來的一腳,將她踢倒在地,有人踩著她的手,有人拖著她跑馬,無數黑影從她身上踏過,撕扯她的肢體,一切似乎無力抵抗。
“彆抵抗了。”
“放棄吧。”
“你很累,睡吧。”
一道道溫柔低語在耳邊響起。
長央又像躺進了溫暖巢穴中,一切紛爭痛苦離她遠去,隻剩下平和。
這些聲音讓她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可她分明……還在生死擂台之上!
長央倏地睜開眼,才發現她此刻周身黑影縈繞,靈力正不斷快速流失。
她揮劍砍去這些黑影,卻隻是劃開一道痕跡,它們咆哮著又迅速複原湧了過來。
“開瞳!現在!”
昌化在她靈台內喝道。
長央闔目,左手雙指並攏,自右抹向左眼,口中低念:“幻法萬千,本相在心,瞳開目清!”
隨著最後一句“瞳開目清”,她指尖按在雙眉之間,霍然睜開雙目,一道淺紫流光停在她瞳中。
無數咆哮的黑影幻象快速退散,隻剩下卷軸為天,擂台為地的困陣牢籠。
瞳開目清,周遭一切的本相儘暴露在長央眼底,幻象皆除,察觀陣源中心。
但也僅此而已,困陣在收縮,白色陣光觸之如刀鋒,朝著她而來,要將她絞碎其中。
“你可破陣。”昌化道,“隻要寫出那個字。”
自在禁閉處失去昌化分擔,她到現在為止,也沒能寫出“破”字來。
長央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下來,她收了劍,左手一翻,青竹玉筆出現在手中,右手沾墨揮筆,勾動天地靈氣,無數傾軋襲來,阻礙她繼續往下。
長央目光落在虛空處,早習以為常,周圍困陣收縮,銳如刀鋒的陣光絞來,她沉心凝神,以虛空為畫布,提筆橫拉而去。
這瞬間噬魂卷忽晃動,陣外有靈氣開始盤旋。
又是一撇,靈氣逐漸彙聚。
豎、橫折、橫!
接連三筆,她練過無數次,幾乎持筆便生出慣性記憶來。
此刻噬魂困陣外,靈氣呼嘯卷動,眾人還不明就裡,仍望著迷霧重重的困陣,思考裡麵的人是生是死。
柴英光感受到陣內異動,眼中卻透著嗜血,繼續催動困陣收攏,他要長央連帶肉.身一起消失在這世上。
長央已抬手寫另半邊,她墨雖斷意仍連,橫撇連著撇,緊跟著一豎出峰,猶如利劍劃開執妄。
她握著青竹玉筆的手在顫。
不止手,她渾身在抖,連脊背都有些彎曲,仿佛承受了什麼重壓。
長央盯著虛空落墨處,左手迅速握住右手腕,好像察覺不到身體的痛苦,再度提筆橫撇而去。
此時,困陣利芒已逼近她周身,陣刃愈亮,像是嗅到血腥的野獸。
“寫不出來,你就要死在這了
。”昌化打定主意不出手。
往常到了這最後一筆,長央便承受不了重壓,最終放棄。
她不想死。
長央盯著虛空快要成形的墨字,死死咬著牙齒,強撐著緩緩抬手。
“砰!?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成倍的天威傾軋,直接將長央壓跪了下去,不等昌化出聲,她竟又緩緩站了起來。
而柴英光控住困陣,已將陣中力量收縮,她起身時膝蓋不免被利芒所傷。
隻是這傷放在天威傾軋下又顯得微不足道。
她齒間俱是鐵鏽味,眼中卻戰意越盛,抬手提筆重重揮下最後一捺!
這一筆落下,噬魂卷上空靈氣大動,如驟風旋股,衝進陣中,湧入墨字當中。
金光大閃,破字立成!
長央甩筆一推,金光墨字衝向逼近的困陣。
“什麼動靜?”
“那是什麼?”
台下眾人察覺異樣,頓時騷動起來。
本該白霧繚繞的困陣突然爆發出金光,一種說不清的古怪力量隱隱透出來。
“她不會爆了金丹吧。”
柴英光心中一突,仍抱有僥幸,單手用力一捏,想要徹底毀去困陣中的長央。
然而下一刻,困陣自內向外轟然炸開。
他受此衝擊,倒飛跌地吐血。
“不可能……”柴英光望著從半空落在地上的噬魂卷,再看還活著的長央,神情近乎崩潰,“你不可能破了困陣。”
長央已將筆放回,她左手握著劍,每走動一步,右手便捏碎數塊上品靈石,迅速回充靈力。
她彎腰撿起滾落在地麵的噬魂卷,抬頭看向柴英光,微微笑問:“你還有什麼法器?”
台下眾人倒吸一口氣。
這女修太張狂了,三件地階法器還不夠?
“你殺不了我。”柴英光手摸到自己身上的浮銀衣,迅速起身,恢複冷靜,他有護身法器。
對,她殺不了他。
長央抬眼看他,平靜道:“沒了彆的法器,你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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