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感情 不管考得上考不上,親事一定得先……(1 / 2)

在年代文裡吃瓜 翟佰裡 21455 字 9個月前

黎善口中的闖子是她的堂弟黎闖。

也就是二叔黎紅兵的獨生子, 黎紅兵打小聰明,是遠近聞名的神童,還十分懂事, 對黎老太也是一等一的孝順,那年頭還沒停止高考,黎紅兵考上了省城大學,更是娶了妻子生了兒子, 結果就在快要畢業那年, 他從大學回家探親時, 突遇河堤崩塌, 他被卷入水中, 等被發現的時候,身子都給泡發了。

於是黎闖就成了黎老太的心肝肉。

哪怕是龍鳳胎裡的黎聰, 也比不過黎闖。

在黎老太看來,黎紅兵是個神童,那麼黎闖一定也是神童。

作為神童的黎闖也一定會有大出息, 說不定以後還能做大領導大乾部呢, 說不定可以當公社書記。

原諒黎老太,見過最大的官就是公社書記。

所以黎老太早就想讓黎紅軍帶黎闖到縣城來上學了, 隻是童玲一直不同意,借口家裡房子住不下, 如今黎善這一電報打回去, 正好搔到了黎老太的癢處。

“你這孩子, 不去就不去吧, 正好你今年畢業,放假了也好接了工作去上班。”童玲話鋒變化的快,隻是嘴角的笑容僵硬, 哪怕語氣溫和,看著也跟臉部抽搐似的:“再說家裡也冷,你這孩子在城裡待習慣了,怕是回去了也不適應,萬一經了風生病了就不好了。”

哪怕心裡再不爽,童玲的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

叫旁人聽了,隻覺得這個後媽的脾氣是真好。

隻是同樣的話落在黎善耳朵裡,硬是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你奶奶那邊,我會跟她說清楚的,你就彆打電報了,也不便宜。”

“行啊。”黎善一口答應。

童玲本意就是阻止黎善,可當真看見黎善一口答應,她又心下忐忑了。

黎善也不說話,由得她滿腦子胡思亂想,距離過年還有將近一個月,她隻要能保證童玲年前彆搗亂就行,等她安穩的考上藥廠,到時候她將紡織廠的工作一賣,就算黎老太來了也無計可施。

童玲確實多想了。

眼見沒辦法把黎善騙回去,童玲便歇下了心思,終於有空將目光轉到蘇衛清的身上,結果就被蘇衛清的外貌晃了眼,再看他身上的衣裳,也是嶄新的,不由心下更是氣憤。

這樣好的對象,怎麼能看上黎善呢?

她十分不甘。

但卻無計可施,隻能酸溜溜地說道:“你這孩子,有了對象也不帶回去給你爸看看,你就算討厭我,也不該惹你爸爸生氣,他總歸是疼你的。”

“我舅舅說好就行,當初我爸可是說了,婚喪嫁娶他不管,我也不廢那個事了。”黎善油鹽不進。

童玲更加憋氣,又怕了黎善那張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婚事刺激了,黎善這張破嘴現在真是什麼都敢說,壓根不懂什麼叫做家醜不可外揚。

她抬眼又看了一眼蘇衛清,將他的長相深深的印在腦子裡,想著以後但凡有機會,一定要跟這個男同誌好好聊聊,黎善這樣不孝順,命也不好的姑娘,實在不適合娶進家門。

童玲歎了口氣,搖搖頭,一副失望至極的模樣走了。

站台上的其他人一直悄悄關注著這邊,個個豎起耳朵仔細聽,生怕錯過這個大八卦,見到童玲離開,又趕緊將目光收回,隻眼角餘光掃視著黎善與蘇衛清。

倒是蘇衛清這會兒心下已經有了猜測。

“真是不好意思了,叫你被人誤會了。”黎善也沒將蘇衛清當傻子,童玲話說的那麼直白,什麼意思兩個人都知道。

本來隻是普通的學習搭子,被她這個一搞,反倒有些尷尬了起來。

蘇衛清卻依舊一副傻嗬嗬的模樣:“這有什麼,吃虧的又不是我,反倒是你,她……”蘇衛清適當表露出擔憂來:“她不會在外麵胡說八道吧。”

雖然這年頭不存在什麼男女大防,但名聲壞了,男方家庭肯定會介意的。

不過他就不一樣了,羅玉秀同誌深明大義,且又是搞婦女工作的,對受磋磨的女同胞們本就抱著極大的同情心,所以蘇衛清都恨不得毛遂自薦,表示演戲也好,來真的也行,他全都奉陪。

但倆人現在還不算太熟,蘇衛清也隻敢在心裡嘀咕,順帶著擔心黎善。

“隨她吧,我無所謂。”黎善繼續低頭看資料。

她是真無所謂。

在任務世界活了很多年,她自然知道流言蜚語能殺·人。

但她也明白一點,那就是,當一件事你根本不在意的時候,那就沒有人能夠撼動你。

況且傳出去又如何,男未婚女未嫁,誰年少的時候沒有個夢中人?

張悅那麼舔賀堂日子都過的逍遙自在,她不過多了個莫須有的對象罷了,更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隻是,她這番冷靜做派落入蘇衛清眼裡,卻覺得她在故作堅強。

肯定是早就經受過流言蜚語的洗禮,所以才對這種事無所謂了,蘇衛清之前隻覺得黎善長得好看,接觸後又覺得她性格溫柔且堅定,做事目標很清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他對黎善了解不多,隻知道她是機械廠的孩子,卻不想在機械廠上班,反倒一心考藥廠,他雖然自己過日子懶懶散散的,卻喜歡有堅定目標的人。

所以才越相處越喜歡。

如今又多了個動力,那就是去了解她的經曆。

但他沒有私下裡去調查,而是選擇直接詢問本人。

“我們走走吧。”

“嗯。”黎善點頭。

兩個人下了站台,便沿著路邊人行道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蘇衛清手插在衣兜裡,斟酌著該怎麼開口詢問。

倒是黎善笑道:“你有什麼想問的就直接問吧。”

蘇衛清這才不好意思的表示:“剛剛那個人……是你什麼人?”

“是我繼母。”

黎善就知道蘇衛清打算問這個,本就沒什麼可隱瞞的,‘繼母坑婚’的事都快上三廠熱搜榜了,而且她剛剛也利用了他,說清楚是應該的,至於說開後蘇衛清還願不願意搭理她,就看他自己的選擇了。

她既沒有隱瞞過去的懦弱,也沒太誇大如今的強勢。

口氣平淡的將過往說出。

蘇衛清的神情不停在變,有氣憤也有心疼,唯獨沒有黎善以為的不喜。

不知為何黎善鬆了口氣。

可能因為蘇衛清是她回到這個世界後,認識的第一個‘新朋友’吧。

說完後,黎善再次跟蘇衛清道歉:“因為她總想算計我的婚事,我就擅自拿你做擋箭牌,想叫她看看,我並不是隻能配得上殘疾或者鰥夫,現在想想著實有點不應當。”

“我不是說了麼?我不介意的。”

蘇衛清見不得黎善總跟自己道歉,便想著活躍一下氣氛:“再說你能看得上也是我的榮幸,至少我長得還算拿得出手吧。”

黎善直接被他逗樂了。

之前沉悶的氣氛一下子輕快起來,更叫蘇衛清開心的是,他能感覺到,黎善之前對他還有些防備,此時那點兒防備都沒了。

這叫蘇衛清的心一下子就飛揚了起來。

黎善也覺得蘇衛清是個好人,不停的在心底感歎,還是這個年代的人淳樸。

話說清楚了,也道歉了,黎善便準備回機械廠。

眼看著又到了一個站台,黎善站住腳:“你在這裡上車吧,我走路回去就好。”

“不行。”

蘇衛清一口拒絕,還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我看那個女人不像個死心的樣子,我還是送你回去吧,到時候我直接在機械廠門口的站台坐車就行了。”

“這怎麼好意思,況且還有一站路呢,要不我們還是坐車?”

黎善也沒想到,隻是說說話,兩個人居然傻乎乎的走了一站路。

“一起走回去吧,今天陽光正好,也沒多少風,正好動一動暖身子。”蘇衛清說著便蹦躂了兩下,一站路而已,從上車到下車,頂多幾分鐘就到了,還是走路好,兩個人能說好長時間話呢。

蘇衛清想方設法的跟黎善多相處會兒。

黎善不知蘇衛清的險惡用心,隻想著她有月卡,蘇衛清卻沒有,上了車還有買票,隻一站路的話確實沒什麼必要,於是便點頭答應了。

兩個人調轉方向,原路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話題就輕鬆多了,來的時候黎善將自己的故事講了一遍,回去就輪到蘇衛清講自家的八卦了,蘇衛清不愧是能發表文章的筆杆子,講起自家的故事時也是妙趣橫生。

尤其講到羅玉秀同誌:“我媽這個人心不壞,就是嘴壞,偏偏在廠裡還是做調解工作的,人家婆媳吵架,她去調解,結果把人家婆媳倆都損了一頓,搞到最後人家婆媳親如一家,聯合起來鬥我媽,我爸就罵我媽,說她嘴上沒個把門的,就不該做調解工作,人家吵完了,屁股一拍,又親如母女了,她倒是成惡人了,我媽就回‘古話說的好,清官難斷家務事’,就問那對婆媳有沒有和好吧。”

黎善:“……”

這羅同誌處理家庭糾紛還挺有一手的嘛。

雖然最後自己做了惡人。

“我其實懷疑我媽是故意的。”蘇衛清突然歪過頭,聲音極小,話也說的不大清楚。

黎善扭頭,就看見蘇衛清的嘴微張,嘴唇未動,聲音卻不間斷的出來,眼神十分警惕四周,頓時有些無語,搞的跟地下黨接頭是的,他們隻是在說八卦好麼?

但還是下意識地做了捧哏:“怎麼說?”

“你看啊,我媽要是過去擺事實講道理,人家婆媳倆誰願意聽?”

“那肯定不願意聽,之所以能吵得起來,那肯定都認為自己有理。”

蘇衛清立刻給了黎善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談興更足:“是啊,站在老婆婆的位置說兒媳不好,兒媳得恨你,站在兒媳的角度說婆婆不好,人婆婆也得恨你,反正不管怎麼辦,都會被人恨,那還不如拉足了仇恨,叫人家婆媳倆一起恨呢。”

“婆媳雖然恨我媽,但家裡的男人們卻得感謝了,畢竟男人苦啊,夾在婆婆和媳婦之間,幫誰都不好,我媽這一摻和,人家家庭和諧了,男人日子安逸了,可不得在心底感謝我媽。”

男人日子一安逸,在工作上就不容易犯錯誤,他爸這個管生產的副廠長日子就安心,不容易犯錯誤,領導們也更看重。

要麼說羅玉秀同誌能乾呢,這種化短處為長處的能力,其他人壓根沒有啊。

人家也不是傻子,回去一琢磨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到現在還都以為羅玉秀同誌刀子嘴豆腐心,沒人知道她壓根就是單純嘴巴壞,啥事兒到她嘴裡,那都會化為利刃,紮傷人心。

至少蘇衛清就被紮的不輕。

“羅伯母真是‘舍己為公’。”黎善忍不住感歎。

“可不是嘛,我媽還去參加過三八紅旗手的競選,可惜沒選上。”蘇衛清滿是遺憾的搖頭,至於為什麼沒選上?可不就是因為‘仇人’太多了嘛。

兩個人光‘羅玉秀同誌光榮二三事’就聊了一站路。

一直到機械廠門口還站著聊了好一會兒,蘇衛清的語言詼諧,逗的黎善不停笑。

以至於聽到熟悉的咳嗽聲時,黎善還以為聽錯了。

“咳咳咳——”

見前頭那兩個小男女無視自己,張逐日心酸的又加大了聲音咳嗽兩聲。

這一次,終於驚動了那倆人。

黎善回頭就看見自家大舅黑著一張臉,正目光不善地瞪著蘇衛清,偶爾飛向黎善的眼刀子裡也充滿了警告意味,他今天剛好因為廠裡的事去了礦場一趟,半道上想起來黎善最近複習辛苦了,就歪了一趟供銷社,看有沒有麥乳精賣,供銷社距離機械廠不遠,他懶得坐車,慢悠悠地拎著東西就走回來了。

結果半道上就看見辛苦複習的外甥女正跟一個小白臉說話。

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神情自然,氣氛和諧,壓根沒發現背後有個人不遠不近的跟了他們一路。

張逐日更氣了!

隻覺得自己這些日子是不是忙昏頭了,不然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從來沒見過的臭小子,滿心滿眼的想要拐帶他聽話懂事的外甥女。

以前多愁善感的外甥女他擔心被人騙,現在溫柔內斂的外甥女他還是擔心被人騙。

總之……

雖然他隻有三個兒子,卻操著老嶽父的心。

“大舅。”黎善帶著蘇衛清走到張逐日跟前。

“嗯。”

張逐日這一聲簡直是從肚子裡悶出來的,可見其心情之糟糕,尤其那眼神,不停的往蘇衛清身上瞟,意思相當明顯,就是讓黎善趕緊介紹。

蘇衛清這會兒也老實了,在張逐日意思明顯的眼神下,又紅了耳根,還有往臉頰蔓延的趨勢。

霎時間從剛剛那神采飛揚花孔雀變回了純情善良老實人。

“不介紹一下?”張逐日語氣有些怪,仔細聽還有些咬牙切齒。

蘇衛清趕緊上前一步自我介紹:“大舅你好,我叫蘇衛清,是黎善同誌的朋友。”由於過於緊張,還左腳絆右腳,差點沒摔了,幸虧他平衡能力不錯,穩住了。

也就是這一摔,沒能叫張逐日喊出:“什麼大舅,你喊誰大舅,誰是你大舅”這樣的話來,而是伸手一把扶住蘇衛清,生怕這孩子直接摔破了臉。

蘇衛清這下子是真·臉紅透了。

大冬天的,張逐日甚至能看到蘇衛清頭頂冒煙,顯然頭頂冒了汗,蘇衛清這會兒的模樣,像極了毛腳女婿頭一回見老丈人,緊張中透著尷尬。

黎善直接被逗笑了。

這段日子她已經清楚的知道,蘇衛清本質上還是個愛玩愛鬨的年輕人,雖然也確實愛臉紅,但他一點兒都不內向,相反,他一直都是熱忱的,兩個人的友誼,也是蘇衛清主動居多。

張逐日瞪了黎善一眼,笑笑笑,也不知道來緩解一下尷尬。

黎善這才收住笑意,給張逐日介紹道:“他叫蘇衛清,是我的朋友,我們都打算去考藥廠,最近我們一直交換複習資料,互相學習。”

“上次我寫的那張卷子,也是他幫忙找的。”

張逐日愣了一下,回頭打量了蘇衛清一番,這小子確實文質彬彬,人模人樣的,要是也能考進藥廠去上班,以後黎善在藥廠裡也有人照應著了。

這麼一想,張逐日的冷臉擺不起來了。

“那也沒必要傻站在門口,不冷麼?”

而且這裡人來人往的,也不知道多少人看見黎善跟個小夥子在門口聊天了。

張逐日頓時更加頭疼。

他的外甥女本來就差點被童玲那女人坑了,要是再經曆流言蜚語,這心裡還能受得了麼?

於是邀請道:“先回家。”

“下次吧,他要走了。”

黎善輕咳一聲,扯開話題,剛巧一趟車過來了,她趕緊推了推變得木訥的蘇衛清:“你的車來了,快上車回家吧。”

蘇衛清不想走。

他不僅不想走,還想登門入戶,順勢進入黎善大舅的視線裡,但他也不想惹黎善生氣,於是隻能期期艾艾的上了車,隔著車窗玻璃,他還一會兒看看黎善,一會兒看看張逐日。

張逐日瞧了隻覺得辣眼睛。

那眼神怎麼就那麼像怨婦呢?

等車子走了,張逐日才橫了一眼黎善,壓低了聲音怒氣滿滿:“你跟我進來。”

黎善隻得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頭。

結局自然是被訓了一頓。

但對於張逐日所說的名聲啥的,她還真不太在意,婚姻對於她來說,並不是必須品,當一輩子老姑娘也沒什麼不好的。

隻可惜張逐日和範琴都有些憂心忡忡。

尤其範琴,甚至偷偷跟黎善表示:“要不你把那個小蘇帶回來吃頓飯?叫舅媽好好看看,要是人好的話,就把婚事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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