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他還沒有工作,為了追到心上人,隻好一趟一趟地來回,坐著公交車複習,不知道為了身邊的空座跟多少乘客打過招呼,甚至連售票員都認識了他,隻為等到黎善在上車的一刹那,看見他時那雙眼一亮的驚喜。
黎善沒想到,當初蘇衛清曾做過這麼多傻事。
但越聽,她的眼神越溫柔。
若不是現在在公共場合,她一定會將腦袋輕輕地依偎在蘇衛清的肩膀。
“這趟公交車可以算是咱倆得媒人了,希望以後我可以經常帶著你,還有小樓一起來看望姥爺。”
“一定可以的。”
黎善無比堅定地相信著。
——
五年後。
一九七七年的九月。
蘇衛清剛接到高考恢複的消息,就滿臉興奮地拿著通知函去找蘇維民,蘇維民這會兒正召集著廠裡的各部門主任在開會,商量著接下來藥廠的走向。
自從幾年前,在張憶國所長的帶領下,全體研究員刻苦鑽研之下,成功研製出了肝炎的疫苗,從而得到了國家級的大力扶持後,藥廠也迎來了進一步的改製。
與此同時,白馬縣終於從市劃分到省,原省城郊區被納入了市中心發展點,而白馬縣則成了新的省城郊區。
雖然比不上正兒八經的省城中心,但好歹戶口上得地址是變了。
白馬縣藥廠招牌也變成了寧省藥廠。
藥廠級彆上去了,裡麵的工人待遇也上升了,蘇衛清和黎善的級彆也上去了,尤其是黎善,自從劉大姐正式退出技術部,回到了軍人隊伍中去,主要調查當初那起子特務案後,黎善就成功補上了劉大姐的位置,成了文部長的左膀右臂。
文部長……
他結婚三個月後火速離婚,如今前妻的孩子都會走路了,而他自己依舊沒心沒肺的,著實叫黎善頭疼的很。
蘇衛清拿著通知函,到了會議室,激動的都來不及敲門,直接就推門而入。
蘇維民剛想發火,就發現來人是自己的兒子。
蘇衛清這幾年沉穩不少,不像是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人,於是他趕緊將斥責咽了回去,但語氣依舊不大好的斥道:“你怎麼回事?沒看見大家都在開會?”
“廠長,省裡來消息了。”
一聽‘省裡’二字,所有人都扭頭看了過來,能叫蘇衛清這麼激動的,一定是大事吧。
“京城發下來的最新消息,高考,恢複了。”
什麼?
所有人都愕然地瞪大雙眼,一時間竟麵麵相覷,不知是不是自己剛剛聽錯了。
蘇衛清見他們沒反應,頓時急了,聲音更大地喊道:“爸,高考恢複了,可以參加高考上大學了!”
說著,他眼圈都有些紅了。
十年了。
整整十年了。
十年前的高考他那時候不到年紀,無緣參與,十年後再次可以參加高考的時候,他已經孩子的父親了。
隨著蘇衛清這一句話,整個會議室都轟然了。
誰家沒有個適齡的,可以參加的孩子,再不濟,他們還有孩子在鄉下當知青呢,一旦恢複高考,他們那些當知青的孩子,就有機會回城了。
當即會議也開不下去了。
一群乾部立刻迎了上來,將蘇衛清團團圍住:“你說的是真的麼?”
“真的真的,通知還在這兒呢,你們看。”
蘇衛清伸出手,通知是他接著電話手寫的,有些潦草,可就是這樣的筆跡,落在彆人眼裡,卻覺得美妙極了。
他們爭相傳看,最後還是蘇維民反應過來,一把將紙張搶了過來,宣布道:“會議今天先到這裡,你們先回去將好消息通知家裡,該寫信的寫信,該寄書的寄書,我去廣播室一趟。”
說完,不顧身後那歡呼聲,拿著紙拉著蘇衛清就走了。
父子倆一下樓,蘇維民就連忙問道:“你想考大學?”
蘇衛清點頭:“嗯。”
“那你媳婦兒孩子怎麼辦?”蘇維民很不理解蘇衛清,要知道蘇衛清現在這工作可是很好的,一旦資曆夠了,未來極有可能進領導班子的。
黎善那邊幾乎板上釘釘的技術部副部級彆了。
“善善也想考的,爸你知道的,善善不喜歡研究藥,她更喜歡當一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