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塵輕歎一聲。
醫仙大人背過身去,有一搭沒一搭地吞雲吐霧,交代完後,顯然又恢複了那般懶得搭理人的模樣。
她的另一隻手垂在衣袖之中,不自覺負在身後。
雲舒塵特地站在原地一停,
留意了一下她的反應。比起柳尋芹表情上的淡然來看,她那背在身後的手卻半合攏著,略有些煩躁地撚著落在掌心的衣料,一點點將長袖攥短,最後握成了皺褶。
還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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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塵笑了笑,提起了捆藥包的線繩,勾在手指間。
她轉身時又想,另外那個,倒更有意思些。
果不其然,出靈素峰沒多遠,就碰到了風風火火的越長老。或是說,那女人特地來截胡她,隻想套第一手訊息。
越長歌不知在外頭瞎晃悠了多久,一見雲舒塵,那雙鳳眸裡倏地綻放出精光,仿佛像是在貧寒之中掙紮的苦命人瞧見了偉大的救世主一般。
“哎呦~老身可想死您了雲雲兒L。”
她飛也似的湊了上來,語氣無比諂媚:“此一探如何?你摸透那個女人的心思了嗎。”
雲舒塵也一笑:“大可以自信一點。哪怕她與你置氣,也可謂是關心則亂。”
越長歌滿臉寫著不信任:“關心什麼?那家夥幾天前才嫌我煩,為了一本書好端端地突然冷臉。如若不是本座法力高強,尚且免不了她一頓□□……”
雲舒塵目光中流露出幾分不讚許:“看待事物,怎能流於表麵。”
越長歌輕嘖一聲:“雲長老高見?”
雲舒塵抬眸道:“她對你愈發冷淡,便是愈加喜歡。此之謂——”
越長老:“……欲擒故縱?”
雲舒塵欣慰:“不錯。”
越長歌深吸一口氣,冷笑起來,這四個字帶來的陰影屬實不小。二弟子寫下的那本不太智慧的結晶此刻正零零落落,飄在太初境大澤裡的某一片水草或是某一條魚的肚子裡。
對了,還有一堆拓印本。丟了一本還有許多,隻是最近藏得很好,未曾擺在書架上。
“不信?”
雲舒塵的聲音輕柔地撫過耳畔:“那就日後再看好了。”
麵前這個女人的話可信度聽起來實在不高,不知又在盤算些什麼騙人的把戲。
柳尋芹近來態度之詭異,豈能用這四個草率的字眼概括?
天將暮。
真的假的啊……越長歌雙眸微眯,一個人凝望著遠山的月亮,站在原處審慎地思考了許久,心裡一根草左搖右擺。
她開始從入住靈素峰的那一日默默複盤,一粒一粒像撥弄珠子一樣盤在手心。
欲擒故縱?
柳長老總不至於故意放縱徒弟拔掉自個的靈草,故意騙她來簽契約,故意將她隔壁這間屋子提前打理好,故意虐待她成天磨草藥,還大半夜地強行給她灌輸丹道曆史,兼之處心積慮地爭取機會陪她去合歡宗。
這樁樁件件,越長歌一點一點捋過去。
她確信,這裡頭大部分事情,多有自己往上蹭的功勞,而與柳長老關係不大。
越長歌眉梢一蹙,正欲與雲舒塵佐證這四個字的荒謬。
回過神。
而雲舒塵不知何時離開了。
“……”
越長歌隻好狐疑地回了房。
狐疑地躺下。
狐疑地輾轉反側。
狐疑到睡不著,於是半夜發瘋起來又悶了口黃鐘峰的花果釀。失眠到淩晨時,越長歌帶著醞釀了一個深夜的思考,騰地一下打開房門。
迎著清早的第一縷涼風。
她終於想通,且感到神清氣爽。
——嗬,真是老了,雲舒塵那家夥顯然又在騙鬼。
她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倚在門邊,腳尖慵懶地蹭著地麵,房內骨碌碌滾出一個空掉的酒盞與酒壇。
——柳尋芹才不會是這麼悶騷的女人呢。
關乎這一點,越長歌還是寧願相信師姐的純潔的。不過從在殿內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褒獎來看,柳尋芹應當已經不生氣了。
餘光總感覺有個影子。
越長歌本以為是熬夜眼花,她慵懶惺忪地往旁邊一瞅——
柳尋芹不知何時坐在窗前,似乎若有所思,垂著眼睫,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煙。
她靠在窗戶邊沿,那窗子夠大,足夠坐得端正。雙足隱沒於衣擺之中,垂在邊沿,輕輕晃著。
白霧繚繞之中,她的神情似乎也有些疲憊。
兩人一個杵在門前,一個支在隔壁窗前。相隔不過三尺,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偏生誰也沒發現誰。
實乃奇觀。
越長歌瞅了眼天色。一般而言,作息相當規律的師姐不應該在這個時辰起身,合該在打坐冥思才是。
興許是這邊打量的目光驚擾了柳尋芹,她略略一抬眸,扭過頭來,正巧與越長歌對個正著。
越長歌頂著黑眼圈看她。
柳尋芹也頂著眼圈回望。
在此一刻,兩人在彼此的眼底,看見了相同的詫異與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