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我從一聲遠遠的吠叫聲中猛然驚醒。
意識尋思回籠,驚訝地發現自己竟是不知什麼時候就這麼在外邊睡著了!
這很奇怪,明明我神經相當緊繃, 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
不過很快我便來不及思考這些了, 因為我很明顯察覺到了濃霧中離我越來越近的野獸的味道,黑暗裡有什麼危險的東西靠著靈敏的嗅覺尋著我的氣味正飛奔而來。
“嗚…”
那種從嗓子眼裡發出的、屬於獸類低沉而危險的聲音。
是狗嗎?還是狼?
看不清,隻本能地感覺危機的到來, 順勢朝著將我庇護的灌木叢外一滾。
【唰!——】
五六條矯健的影子從黑夜中閃出,對我方才所趴的地方作出了猛烈的啃咬。
……被騙了。
根本就不是咒靈,而是不知為何聚集過來的發狂似的狗群。
六條?七條?
不, 根本不止。
濃霧之中似乎全都是這樣發著狂的狗群。
“嗷!”
“嗷嗚!”
幸好來之前以防萬一找了一下村子裡放農具的地方,我拿著一柄長度管夠的鋤頭對著那些撲來的身影就是一通毫不留情地揮舞。
聽到淒厲的慘叫和應聲倒地的悶響,五隻、六隻、七……不,或許情況比我想象得還要糟糕。
濃霧中並非單單僅有那麼十來條, 足以達到上百數不清的狂犬一個接一個地襲來, 很快我便招架不住變得隻有向著宿舍奪路而逃的份了。
見鬼, 情況比我想象得還要棘手。
最後我躲避著儘數跟來的狂犬, 一路跑到之前被我找到農具的茅屋, “砰”一聲將門死死關上。
“砰砰砰砰!”
不斷有接二連三的撞擊聲猛烈地發出,我抵住那隻隔絕了外界與室內的大門,覺得這脆弱的門板被用暴力衝破隻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太絕望了。
我不會就這麼死在這群狗的嘴裡嗎?
這要是被五條悟他們知道去了, 豈不會笑死我?
趁著房門還能抵禦一段時間的功夫, 我趕緊找了個邊上的農具作為門栓卡死了大門。
走近裡屋查找看看有沒有新的稱手武器。
之前的鋤頭在砍死低三十六隻狗的時候便已經報廢被我遺棄了。
我迅速走到盛放鋒利農具的地方, 鐮刀、斧頭、木犁、鐵鍘、鍘刀……感覺都不是能堅持很久的樣子。
這個時候, 我的視線忽然轉向角落裡一個很不起眼的存在。
那個用小巧白色瓷瓶裝住的……是酒嗎?
不知為何我猛然想起自己之前在高專那時喝醉之後,在男寢裡失去意識並莫名其妙覺醒了棺材術式的事情。
其實那之後我也曾想過,酒精是不是也和對催發術式有一定的關係…又或者會產生一定幫助?
畢竟老白乾還可以幫柯南對抗A藥暫時變大呢, 雖然我這個沒啥科學依據,但是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反正從小幸運女神都是站在我這邊的。
隨著最後一絲防線也被打破,狗群踩著終於被他們撞得破碎的門板衝入屋內,我也一口氣喝下了那瓶散發著濃鬱酒香的瓶中烈酒。
之後我又堅持著用著農具殺了十幾來條狗,奇怪的是,腦袋除了身體接受了酒精之後而產生的亢奮和情緒高漲,並沒有任何醉意的感覺。
這裡果然不是我所認知的現實,若是換在現實我喝那麼烈的酒早就一杯倒了。
而事實證明我確實賭對了,看來這回我也非常幸運。
就在一隻狗終於尋到我的破綻猛地朝我麵門撲來、眼看著要用那大張著露出獠牙的嘴將我的臉咬得血肉模糊之前,周遭的時間在這一刻猛然靜止了。
接下來,我的眼前出現了一條延伸出去的、長條像是相機膠卷一樣的東西。
定睛看去,膠卷的上邊一幀一幀小小的畫麵顯示的正是方才我與狗群戰鬥的全部場麵。
而在停落在我眼前那部分畫麵的右側,膠卷上的內容則是我被狗群咬傷、留著血死去的景象。
像是一張CG。
顯而易見的,這是一個展現在我眼前、實體化的走馬燈。
毋容置疑這是新的術式。
我賭成功了!
幸運女神這次也到底還是站在了我的身邊!
*
*
我看著眼前這個走馬燈術式(暫且就這麼叫吧),研究了一下使用方法。
嘗試像滑動進度條一樣拉動它,手指點擊前一些的時間畫麵。
果然如同設想一般,我,如同讀檔重來過的遊戲角色,整個人跳到了手指所指示的那個時間點上。
便運用著這個手段找準狗群的分布和攻擊軌跡,反複來了好幾個周目企圖將他們全部殺死。
可惜每一次都已失敗告終,我知道這條線以我現在僅有這一個回溯大法的術式狀況強硬通關是無法做到的了。
甚至連安全突破重圍回到安全的宿舍也做不到(狗群也太多了!)
於是我放棄了今夜直接對抗狗群的做法,直接將時間拉到我出門之前。
=拉回到自己重新作出“出門”還是“不出門”的選項。
這一回我選擇了“不出門”,決定走另一條支線。
心裡想著,就算不出門,我在裡麵觀察情況總行吧?
這麼多瘋狗偏偏在夜晚一下子出現,我都懷疑是人為的。
想要觀察一下到底是誰將這些狗群特意放到這裡來的。
本來是這麼想的……
可是,令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不論晚上我如何打起精神,總會在中半途失去意識沉沉睡去。
運用術式反複回溯嘗試的結果也是一樣。
我不相信這是自身的問題,畢竟我和五條夏油還有硝子,也不是沒有混跡在一起通宵打一晚上遊戲的經曆。
對於咒術師來說,隻是一兩天不睡覺根本不在話下。
那麼這個狀況隻有可能是術式……又或者也是人為所致?
又嘗試了幾遍,還是老樣子,算了,我暫時不管了,等到第二天再想想辦法吧。
最起碼今日的收獲是:我得知了酒精可以對我身上屏蔽的術式有所幫助,那麼明天白天再找找有沒有更多的酒吧。
*
第二天一早我便被一股騷動驚醒了。
打開門剛好見到神色驚恐正打算敲門叫我出去的卷島春。
“發生什麼事了?”我問,細聽了一下,“外麵好像很吵的樣子?”
“狗……”這個麵色蒼白的女孩子不安地說,握緊了身上水壺的垮帶,“死掉了好多狗,外麵全都是他們堆積起來的屍體,村裡叫我們全部人過去集合。”
“噯?……我也要嗎?”我有點懵逼。
以及心底已經開始考量。
狗群的屍體?
是昨天晚上我看見的那些狗嗎?
明明有著殺也殺不完的數量,結果今天居然全部被什麼人殺死了嗎?
不管怎麼樣,和著卷島春一起先出了學生宿舍,中間和同樣住在這邊的織布泰長跟釀田近望會和,我們最後一同看到了被村民們以緊張氣氛圍繞起來的、堆砌成小山高的狗群的肉塊。
“嘔……嗚!”
見這刺激的場景,卷島春當場就吐出來了,織布泰長連忙走過去拍著她的背,表情嚴肅地將他帶遠了些。
我掃視一圈昨天沒見過的村民。
有一個扛著□□神情寫滿肅穆跟凶悍的老爺爺,看起來很健壯的樣子,敞開的汗衫裡清晰可見八塊腹肌,瞅著像一拳可以打死我的程度。
另一名老人是個頭發全白的老婆婆,身體佝僂著,倒是沒有什麼可怕的感覺,隻不過閉著眼嘴裡一直念叨著什麼似乎在尋求神明庇佑。
再來是一個青壯年,是那種很樸實的標準種地人大漢,身體也很壯個頭也大,頭上綁著頭巾,整個人的氣場比起下田耕地貌似也挺適合揍人打拳的。
這還真是一個人才濟濟的村子。
本能地往不起眼的地方縮了縮,心知現在我沒有可以用來戰鬥的術式就是個戰五渣……自然是不想被這些人注意還是慫一點躲得越遠越好。
可是我這麼個舉動,好像偏偏吸引了在場某個人的注意。
“萬俟姐姐,你怎麼好像看到屍體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啊?”
是那個麻煩小子釀田近望,他突然從我身後冷不防就這麼向我發問。
音量一點也沒控製,導致原本還沒發現我的那群村裡人此時一個個瞪大眼睛朝我看來。
“這……這孩子是什麼時候從哪裡進到村子裡來的?”
那個戴頭巾的大叔看到我,瞪大眼睛率先問,兩個老人也一臉警惕又嚴厲地打量著我。
“這孩子是迷路到這裡來的啦。”
昨天晚上見過一麵的千枝實不知何時冒了出來(或許她一直都在,隻是霧太大我沒有看清),替我解釋了一句。
“小姑娘是從哪個地方過來的?”不知為何,健壯的老爺爺很奇怪地像是特意確認了下,“皿永還是上藤良?”
千枝實驚恐地望了我一眼,似乎想要對我說些什麼。
隻是她很快被那個老人一把攔下。
我有些不明所以,這個問題好像很重要,不過也無所謂了,我有回溯的術式,回答錯了再掉轉回去就好了。
於是我率先嘗試回答了:“皿永,是從皿永那條河上來的。”
啊啊……
這個是錯誤答案嗎?
因為我這麼回答後全村人(特彆是老人),都用著如臨大敵的目光看著我,然後他們全員後退了一步。
當然也有沒退後的,就是千枝實和那幾個高中生。
“姐姐,我們村子裡有將從皿永那邊過來的人視為不詳‘黃泉人’的習慣哦?你應該回答‘上藤良’的。”釀田近望在旁邊提醒我,一副樂子人的口吻。
好吧。
原來是這麼個迷信的講法。
不過“黃泉人”是什麼?從黃泉過來的……已經死掉的人麼?
舍棄掉這pa,果斷召喚出走馬燈將時間調回到回答問題前,這一回我按照釀田近望的友情提示說了“上藤良”。
這會兒大家倒是並沒有之前那麼警惕了,隻是略皺了眉,嘴裡嘟噥著還是“居然這種時候迷路到這裡來麼……”看起來顧慮還是沒有打消的樣子。
“那個……”
因為實在太好奇他們口中的“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了,我於是在被一臉嚴肅的大部隊帶去食堂吃飯時,詢問了走在我旁邊的千枝實。
“這個解釋起來有些困難,總之你等一下就會知道了。”
她隻是這麼說著,然後看了我好幾眼,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在考量什麼。
胡亂對付了一頓並不算美味的早飯後,村裡的人便集合到了一處類似於集會堂的地方。
除了之前遇到的老爺爺(卷島寬造-卷島春的爺爺,但看起來爺孫倆不親近的樣子)、老奶奶(山脅多惠)和大叔(室匠),還有就是試探遇到的做飯阿姨(織布香織-織布泰長的母親)、一個看起來不良的刺頭少年(織布義次-織布泰長的弟弟),還有就是之後出現的一男一女,能裡清之介(四眼痩男)和回末李花子(白毛巫女)了。
然後和大多數人一樣,我們被村裡的老人驚訝地告知了起霧並實行物忌後的第二天,必須舉辦黃泉忌之宴的事實。
所謂黃泉忌之宴,也就是真人版狼人殺。
白天指認用吊死的方法殺死一名可能是“狼”的人選,夜晚狼也會進行殺人,除了這兩種方法以外任何人都不能額外殺人,否則會被“汙染”而死。
這期間也要一直遵循物忌的規則(天黑前一人待在房間睡覺),宴會一直舉行到人類將所有的“狼”投票票出去吊死人類陣營獲勝,或者狼殺光所有的人類,狼陣營獲勝這樣子。
怎麼說,麵對這一重磅消息,用那個詞來形容比較貼切……
那就是——話音一落,大家全都炸了。
看來所有人雖然知道起霧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但大部分人沒有聽過這種荒誕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