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2)

姝色誤 綠皮卡 8957 字 10個月前

第一章

正值初春,柳條生出了嫩芽,院子裡高大的梧桐樹嫩綠新葉隨風而動。

園子裡的嬌花們似一張張嬰兒的臉龐,正含苞待放著。

一切,都是最好的樣子,生機勃勃,來日方長。

忠勤伯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大紅色的綢緞潑墨似的掛滿了屋簷樹梢,連灑掃侍奉的下人都換上了新衣。

忠勤伯府今日大喜,闔府歡慶。

臨近黃昏,新婦入了門,前廳開了席麵宴請賓客,後院裡也忙忙碌碌的。

今日二房庶長子蘇衡大婚,原是與蘇意凝關係不大的,她是長房的嫡次女,又自幼養在忠勤伯府老夫人身旁,往日裡與二房的幾位哥兒姐兒的來往並不多。

二房的衡哥兒大婚,她送了禮,又去前廳觀了禮,之前還幫著做了些大婚時要用到的女紅,方才又被人傳喚了過去,說是趁此機會見見二房那邊的幾個長輩。

蘇意凝被迫聽了好一會兒長輩們的訓誡,聽的頭皮發麻。

現下終於一切妥當,外麵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熱熱鬨鬨的,蘇意凝一個人窩在房裡,點了燈,坐在窗前練字。

如今她已過了豆蔻年華,不必日日去書齋聽先生教導,也沒人再拿著她這一手雞爪爬似的字跡責問她了。

但蘇意凝是個不服輸的性子,素來事事追求完美。可這字總也寫不好,她心裡急,便就尋了好些名家字帖,日日練著。

“小姐,您今日都還未曾用過晚膳,要不先吃點果子,等會再練吧。”文鴛從廚房端了碟子點心,掀了門簾走了進來。

蘇意凝正巧寫完了一頁紙,正拿著字跡捧在燈下觀看。

“行,你先放那吧,過來看看我今日的字,可有進步?”

還不等文鴛走近些仔細看看,蘇意凝便皺著眉頭,將紙張一折,合了起來。

“算了算了,不看了吧。也太難看了,怎麼還是如同雞爪爬似得。”

邊說著,蘇意凝邊走到了桌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拿了塊酥糕抿了一口。

文鴛站在一旁,連忙安慰她:“小姐,都說人無完人,哪有人能事事麵麵俱到的?要我說,這字好不好看,也不打緊的。”

說完,她話鋒一轉,又問道:“今日外頭如此熱鬨,姑娘怎麼不去玩?奴婢瞧著大姑娘和三姑娘正在外頭同人投壺呢!”

蘇意凝望向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驚訝於大姐居然也回來了,但也沒多問:“他們熱鬨他們的,咱們隻管咱們院子裡的,少出門,就少一分是非。”

折騰了一日,倒也確實是有些餓了,沒一會兒,蘇意凝便吃了一塊酥糕下去,又喝了一杯熱茶。

她轉過頭,掃了一眼自己剛剛扔在一旁的字帖,歎了口氣,忍不住地吟誦道。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哎,有些事情,果然還是需要一點天賦的。”

文秀去前廳幫忙,此刻才忙完,得了不少賞錢興高采烈的捧著喜糖進了屋,剛一進來,便聽見蘇意凝這話。

“姑娘,種地要什麼天賦?要我說,就是這詩人躲懶,還怪草多。”

“您不一樣,您勤奮著呢,奴婢瞧著您的字,龍飛鳳舞的,甚是好看,旁人還學不來呢!”

蘇意凝被她逗笑了,支著腦袋,看著她:“今日在前廳,吃了不少蜜吧。”

文鴛也跟著打趣道:“定然是了,不然怎麼文秀今日這麼會說話?”

文秀跳腳,鬨著要去打文鴛,屋裡忽然就熱鬨了起來。

“二姑娘,老太太派人來了,說新婦娘家那頭的表姨母在老太太院裡,想見見姑娘。”屋裡正鬨騰著,門口傳來了小廝的聲音。

才剛消停,又要去見另一位長輩,蘇意凝的興致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這幾日,借著衡哥兒的婚事,這些遠方親戚一波接著一波的來,流水似的要見她,說完說去,車軲轆話輪流轉,無非就是,想讓她去同自家男丁相看。

蘇意凝一個也沒應,一來她沒那個心思,二來如今她這番困境很難有人家是真心求娶,大多都是衝著伯爵府的權勢來的。

但祖母傳喚,她便不得不去見見了。

蘇意凝稍微梳洗了一番,便去了蘇家老太太所住的朝暉院。

*

忠勤伯府後院,朝暉院。

“哎喲,不怕老太太您笑話,我瞧著我侄兒最配你們家二姑娘了,方才在外院匆匆瞧了一眼,這二姑娘,溫柔嫻靜,是個做當家主母的樣子。”

蘇意凝的腳還未踏進朝暉院的門,便聽見了一道及尖銳的聲音。她準備踏進去的腳,又往回收了一步,主仆三人垂手而立,侯在了門外頭。

“老太太您看,今日我們鶯姐兒嫁入你們伯爵府,可是一樁大喜事,我瞧著兩個小輩們就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我還就是愛看這樣的熱鬨,這說不準啊,馬上就又能喝上二姑娘的喜酒了。”

蘇家老太太沒說話,老神在在的倚在羅漢榻上,乜斜著眼睛,不悅地看了一眼伯爵府大房繼室鄭大娘子。

她雖未多言,但麵上已露出幾分不悅來,鄭氏看在眼裡,身子也跟著幾乎可察地微微發抖了一下。連忙陪笑道:“表姐你快彆說笑了,孩子們還沒見過呢?哪裡就能談喜酒了?”

鄭大娘子是蘇意凝的繼母,在這伯爵府裡也做了十幾年當家大娘子了,但一看見老太太那張陰沉下來的臉,鄭氏還是忍不住地兩股戰戰。

老太太往日裡身子不利索也不大管事,這迎來送往采買添置的事情,都是鄭氏一手操辦的。

今日這鄭家三房的嫡女嫁過來,也是她牽的線,這位表姨母來老太太房裡請安,又說道蘇意凝的婚事,也是她起的頭。

若老太太怪罪,第一個倒黴的便是她了。今日忠勤伯蘇澈吃醉了酒,現下都不知道睡到哪個溫柔鄉裡去了,便是她再會裝乖討好,他人也來不了。

想到這,鄭大娘子卯足了勁給自己的表姐使眼色。

哪知道對方是個瞎的。

“哪裡就不能談了?咱們那時候,可沒有相看一說,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表姨母吃了口茶水,說得口乾舌燥地,“要我說,就不該慣著這些小輩們,今日這個郎君矮了不行,明日那個郎君胖了不行,不會詩詞歌賦的不要,不懂風花雪月的不要,太忠厚的不要,太圓滑的也不要。再這麼下去,這不成,老姑娘了嗎?”

“哐當!”

老太太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磕在了炕桌上,嚇了她一跳,她的話也因此而被打斷了。

伺候在老太太身邊的田媽媽伸手,將杯盞撤下,邊扶著老太太下了羅漢榻邊對大娘子鄭氏說道:“大娘子,夜已經深了,老太太累了一天有些乏了。您不如帶著表姨母去外廳逛逛吧,那邊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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