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2 / 2)

姝色誤 綠皮卡 8176 字 10個月前

可今日這事,確實是叫老太太動了怒。

言語之間,蘇老太太已經站起了身,拉過了蘇意凝的手。

“走吧,咱們再去大殿拜拜,叫菩薩真人保佑,叫你少遇著些豺狼虎豹的。”

蘇意凝眼底含著笑,扶著老太太慢慢往外走:“有祖母在,便是有豺狼虎豹也近不得孫女的身。”

邊說著,她邊彎了彎腰將腦袋貼在了蘇老太太的肩頭,祖孫倆人親熱的挽著手往前走。

蘇意凝生母早逝,還未過半載父親就迎娶了繼室。原本她與長姐是一同養在繼室大娘子屋裡,可後來她總是生病,時常三災八難的,到了冬日裡更是經常病得起不來身子。

兄長便去求了祖母,將她養在了祖母房裡。

那時她不過三歲,記憶深處已經沒有生母和繼母的印象了,隻記得從小便是祖母抱著她哄著她。

是以,整個蘇家,除了已經去世了的大公子,蘇意凝也隻剩下祖母這一個牽掛了。

“彆急,”兩人走了一會,老太太突然停下了腳步,拍了拍蘇意凝的手背,“改些日子,我幼時認識的老姊妹一家子調任回金陵城,我帶你去拜會拜會。”

“她家的二郎,幼時在咱們府上聽過一陣子夫子的私塾,與你很是玩得來,至今也還未有婚配。”

蘇意凝隻是淡淡點頭,迎合了一聲:“好,都聽祖母的。”

對於蘇意凝來說,嫁不嫁人,嫁給誰,其實都不打緊。這些年,流水似的相看,她一個也沒瞧上,一個也沒點頭,說到底還是因為打心底裡講她是不想成婚的。

可如今祖母年邁,看著精神矍鑠,實際上到底是不如從前了。她老人家最不放心的便是蘇意凝的婚事了,若是金陵城的貴公子們都不能讓自己稱心如意實打實的滿意,那麼選一個祖母喜歡的,也很好。

兩人說話間,忽然聽到牆另一邊傳來了幾句竊竊私語聲。

蘇老太太拉著蘇意凝停下了腳步。

“你彆癡心妄想了,那老虔婆都把話說得那麼絕了,這事沒可能了。”

聽聲音,是剛剛被蘇老太太拒絕了的表姨母。

“姑母你再想想法子?”陳家七郎回她。

表姨母的語氣明顯有些不耐煩了:“想什麼法子?你沒聽見那老太太說嘛?二丫頭是她的心頭肉,斷不可能隨便就嫁了,這話什麼意思?瞧不上你家的門楣唄。”

“你也是,瞧上這麼個燙手的,都同人退過婚了,還這麼端著,眼比天高。”

陳家七郎久久未言,像是在思索什麼,隔了好一會兒,又說道:“可她實在是,生的好看,姝色無雙。滿金陵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生的如此出塵絕豔婀娜多姿了。”

“且如今我上無功名,下無立錐之地,乃是一屆白丁,哪個好人家肯把女兒嫁於我?若是能搭上忠勤伯府,說不準伯爺將來能在仕途上拉扯我一把。”

“再不濟,蘇大姑娘不是嫁去了威北侯府嗎?我若是娶了蘇二姑娘,便於威北侯府世子是連襟,有了這層關係,我還愁仕途無望麼?”

“姑母再想想法子?實在不成,咱們不如,釜底抽薪,生米煮成熟飯。”

牆那邊又低聲耳語了幾句,嘀嘀咕咕的,聲音壓得極低,蘇意凝仔細分辨了許久,也沒能聽清楚。

蘇老太太的臉色更是陰沉,她抓著蘇意凝的手,又收緊了幾分,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憤憤說道:“瞧瞧,祖母這雙眼睛,看人就沒看錯過。這便是你那個好繼母,替你拉扯的姻緣線!一群虎豹豺狼!”

邊說著,老太太邊要往前走,繞過垂花門,去同那邊的人會上一會。

隻是他們人還未走出垂花門,另一邊不知從何處又多出來一個人。

也不多言,隻是一腳踹在了陳家七郎的膝窩上。是個臉生的書生。

蘇老太太見狀,便沒再往外走,隻拉著蘇意凝站在垂花門裡側。

陳家七郎正同他姑母聊得起勁,半點沒注意到來人,猛地被人一腳踢在膝窩處,一時不察跌倒在地。

他沒看清來人,直接抬起頭罵道:“是哪個不長眼的?”

他對麵站了個書生打扮的人,一身月白色長裰,頭頂是白玉冠,腰間掛著一支漢白玉的玉佩。看上去,倒是矜貴溫潤,瞧著不像是尋常人家。

但不是金陵城人,陳七郎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金陵城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們,沒有這一號人物。

看清來人,陳七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剛要回手,便被他姑母拉到了一邊。

“彆在這惹事,金陵城乃是天子腳下,掉下個雨點都能砸到一個權勢之家,說不準對方是什麼身份呢?”

“這書生一身打扮看著十分名貴,想來不是尋常人家。”

陳七郎不服氣地看了一眼來人,心裡窩著火。

“這位公子,本人好像與你素不相識,也沒得罪你吧。”

書生輕抬眼皮,不欲與他多費口舌:“不過是覺得閣下方才說的話,有些刺耳,聽不順耳罷了。”

“不論蘇家二小姐是何緣由退了婚,也不是你這等宵小之徒能隨意攀汙的。”

陳七郎沉不住氣,同他辯駁:“閣下恐怕初來金陵城,對金陵城中之事知之甚少。蘇家這先頭夫人生的兩個姑娘,這名聲可一個賽一個的難聽。旁的不說,就說蘇府大姑娘,嫁去威北侯府三年了吧,連個屁都沒生出來,還不許夫君納妾,以死相逼。婆母稍微訓斥兩聲,便哭天喊地的鬨騰。還成日裡拉扯著夫君廝混,侯府那個二郎十歲便中了秀才,可如今還隻是個秀才,春闈屢試不中,娶了她真是家門不幸。而那蘇府二姑娘,同人退了婚壞了名聲。”

“這樣的女子,我抬舉她,要聘她為正妻,你卻在這說我攀汙她?”

書生皺了皺眉,沒料到有人竟能將是非黑白顛倒如此:“閣下也是個讀書人,卻與長輩在此處隨意編排待字閨中的女郎,還出言侮辱,又談及陰謀詭計,就不怕舉頭三尺有神明嗎?閣下這些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沒料到自己與姑母剛剛低聲密謀的話會被人聽見,且也不知道他究竟聽到了多少。陳家七郎自知理虧,支支吾吾道:“與你何乾?”

“是與在下無關,但世事無非都是一個理字,我勸閣下還是謹言慎行的好。”說完,也不等陳七郎反應,書生便拂袖而去。

陳七郎和姑母麵麵相覷,瞧了瞧四周,也灰頭土臉的走了。

陳霜意瞧了一眼那書生離去的背影,想了很久,也沒記起在哪見過。

“回府,去同你那個好繼母好好聊一聊。”蘇老太太也氣得不輕,特彆是聽到表姨母說的那些難聽的話,她更是火冒三丈。

現下便連蘇衡新婦剛進門也不想顧及了,下定決心再不許這品行不端的姑侄二人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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