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2 / 2)

姝色誤 綠皮卡 9108 字 10個月前

原本還想奚落她一番,替兄長出出氣的陳九姑娘,一下子就噎住了,好一會兒不知該如何應答。

隔了好一會兒,她又撿起了剛剛的話題,車軲轆似的,又說了一遍。

“你不過是被永安侯府退了婚的,囂張什麼?如今永安侯府再度複寵,你以為你會有什麼好日子?”

大約是蘇意凝身上真的再沒有彆的可以說嘴的了,這些年來,每每當她與人發生齟齬,對方總要拿她與永安侯府退了婚來說道。

原先初次聽到時,她還會傷心難過好一陣子。

如今她聽多了,現在心裡頭毫無波瀾,也不再因此而難過了。

不願與這對兄妹再多費口舌,蘇意凝轉身便要離開。

“你真是好不要臉,被人退了婚,還好意思活著!”陳九姑娘追在她身後憤憤說道。

蘇意凝站在了原地,剛想回頭,身後便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男未婚女未嫁,談不攏,自然可以解除婚約,本世子都沒說話,你急什麼?”

“我永安侯府的事情,何時輪到你這個不知名的小角色說嘴了?”

她沒有回頭,仍舊站在原地,但已經聽出了謝譽的聲音。

陳家兩兄妹見謝譽出來替她說話,紛紛嚇得跪倒在地,當即便開始認錯。

拜高踩低,樣子真難看。

謝譽懶得搭理他們,揮揮手,讓他們滾開。

待兩人走後,蘇意凝緩緩回過身,朝他行禮道謝:“謝謝世子解圍。”

“哦。”謝譽看了她一眼,“就一句謝謝?”

那不然呢?擺個宴席?蘇意凝不解地抬頭,看向謝譽。

隻見對方環抱著手臂,懶懶散散地站在樹下,看著她的眼睛微微揚起。

“罷了,跟你說不清楚。”謝譽垂下了手臂,走到了蘇意凝身側。

他走到了蘇意凝身側,停下了腳步,沉聲說道:“原以為,你離開我,能過得有多好?不過如此。連這些跳梁小醜,都能在你麵前蹦躂了。”

蘇意凝不說話,隻低著頭。

看她又變成了這幅畏畏縮縮的模樣,謝譽氣極反笑:“怎麼,方才在盧世子和陳家那兩兄妹麵前,不是挺伶牙俐齒?在我這,就是啞巴?”

蘇意凝回了句:“不是。”

她不是啞巴,隻是麵對謝譽,總有太多的顧慮,又有太多的包袱,往往想說出口的話,到了嘴邊,也都咽了回去。

可她這副模樣,落到謝譽眼中,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看著她,輕抬眼眸,語氣淡淡。

“若真是要旁人看的起,便該過得更好些,叫所有瞧不起你的人,高看你一眼。”

退婚也不是什麼奇恥大辱,不過是比尋常人在婚事上多了一道磨難而已。隻是這個世道,對女子實在不公,男子退婚後還是如同以往一般。

可女子退了婚,便是名節受辱,再議親,也格外難些。

蘇意凝站在原地,聽著謝譽這話,點了點頭。但想要過得更好,談何容易?

待謝譽走遠了,蘇意凝還是沒能回過神來,在蘇家坐席那邊沒看見她的文鴛找了過來,看見蘇意凝這副模樣,忍不住地問:“姑娘是不是,又遇上謝世子了?”

蘇意凝木訥點頭。

“姑娘要不同世子解釋一下吧,當年之事,又並非你本願。”文鴛看著她每次一碰見謝譽就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跟著著急。

蘇意凝搖了搖頭:“哪裡能解釋得清楚呢?便是我解釋了,他也未必肯信吧。”

“那就一直這麼讓世子誤會下去嗎?”文鴛急的不行。

蘇意凝又看了一眼謝譽剛剛離去的方向,淡淡開口。

“我與他之間,哪裡就是誤會二字可以說得清的。”

文鴛走過來,扶住了蘇意凝的胳膊,試探道:“那他若是報複咱們,可怎麼辦。”

蘇意凝偏過了頭,看了她一眼,複又搖了搖頭:“不會的,他不會如此的。”

不知何時起,金陵城的人都在傳,忠勤伯府在永安侯府落難之時,落井下石,逼著世子退了婚。如今侯府複起,謝世子成了陛下跟前的紅人,定然會報複忠勤伯府當年落井下石之仇。

世人會這麼猜測著,確實也不無道理。家道中落又被人逼著退婚,緊接著兄長離世,是人都會心生怨懟吧。

但謝譽偏偏不是。

他自幼,便是個正人君子,做不出那種肆意報複之事。

由此,蘇意凝不禁想起了少時,他與謝家大郎同在蘇家的學堂聽學。

謝家大郎與她兄長交好,她日日跟在兄長身後,同兄長一同聽學,一來二去便也與謝家兩位兒郎相熟了。

兩位兄長待他們寬厚,蘇意凝每每在課上有不懂的,先生走後,都會拿去問謝家大郎,有時候他不在,謝譽也會幫著解答一二。

兩人年齡相差無幾,誌趣相投,便又時常約著一起玩耍,這一相處,感情倒比她同兄長更親厚了些。

她學東西慢了背書總不得章法,字寫的更是差勁,每每課後,總要因為功課未完成好被先生留下來說教。

但後來巧合的是,每次她背不下來的課文,謝譽也一樣背不下來。原本她一個人在課後罰站,還覺得丟人,也因此哭過好幾次鼻子。

但自從謝譽也跟她一樣之後。

蘇意凝的臉皮漸漸厚了起來,反正她不會背,謝譽也不會,苯呆瓜又不隻她一個。

她突然就沒那麼不開心了。

每日罰站,也站得筆直。

偶爾,謝譽還會偷偷帶些果脯蜜餞小零嘴,悄悄貼著她站著,而後從兩人寬大的衣袖下麵遞過去,偶爾不湊巧他的手指還會在蘇意凝的手心裡撓上一下。

少時的蘇意凝心思活絡,每每趁先生不注意,便會偷偷往嘴裡塞零食,吃得腮幫子鼓鼓的,整張臉看著,像一隻貪吃的小鬆鼠。

也是在那時,謝譽總會在課上被先生罰站,說他心不在焉,說他眼睛總看不該看的地方。

那時的蘇意凝還不懂,後來過了豆蔻年華,謝家人忽然來提親,說的是她與謝家二郎謝譽的事情,她便一下子就懂了。

那些時日裡,謝譽在學堂頻頻出神,屢屢被罰,全都是因為偷偷看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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