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2 / 2)

姝色誤 綠皮卡 8158 字 10個月前

就好似幼時在學堂,她不是個對之乎者也的學術十分聰慧機敏之人,先生每每布下任務,她是點燈熬夜的努力完成,也總是不儘如人意。

作詩不行,作畫不行,作賦更是不行。就連一手簪花小楷,也似雞爪爬過一般,變成了掐花小楷。

可她從不為自己辯解,不會便就是不會,做不好便就是做不好,她從不給自己找借口。先生責罰,學堂裡其他完不成課業的都會同先生賣慘求情。可蘇意凝從來不會裝委屈賣慘,罰站永遠站得筆直,手板子昨天打完的痕跡還在,隔日又添了新的。

一個女孩子的手,日日腫的像個饅頭,字跡就更似雞爪爬了,又日日點燈熬油的練字作詩學賦,眼底熬得烏青。

後來謝譽看不過去,乾脆自己也故意拖拖拉拉的不完成課業,背書也不肯好好背,硬說是先生教的太深奧,聽不懂。

蘇意凝一個人聽不懂,先生隻會覺得是她資質劣或是頑皮不聽學,但向來領悟最高的謝譽也聽不懂,先生便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教的方式不對。

而後便會將速度慢一慢,深奧的地方多講解了幾番。

便是這樣一個對自己都如此苛刻的人。

他到底是吃了多少迷魂湯,才敢做這樣的美夢,夢一個她再次回頭?

想到這,謝譽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行吧,”聽他這麼說,楊氏放下了心,坐回了位置,朝著剛剛進來奉茶的婢女指了指,慢條斯理道,“這位是已故五經博士的曾孫女,家裡落了難,全家女眷都被沒入奴籍。我見她可憐,便將她買了回來。你房裡缺個知冷知熱的,先拿回去用吧,議親之後再看看要不要給個姨娘的名分。”

這時,方才給謝譽遞茶水的婢女直接跪了下來,淚眼汪汪地看著謝譽:“求世子爺可憐奴婢。”

謝譽閉了閉眼,沉聲道:“母親,兒子在邊關一個人慣了。我房裡不缺人伺候,父親那邊倒是缺個溫柔小意的,兒子這就派人將她送去。”

說完,他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行至門口,停了半步,吩咐道:“將那個婢女送去父親院子,半個月內,不許出來。”

楊氏目瞪口呆地坐在椅子上,氣得兩眼發花。

***

金陵城的春日繁花似錦,宴席一波接著一波。

蘇意韻自打上次在馬球場爽了一把之後,次次出府參席都要帶上蘇意凝。

無他,就衝著蘇意凝這張利嘴和那顆清醒的腦子。

馬球會後又過了半個多月,秦王府的王妃設了個流觴曲水席。金陵城人喜愛附庸風雅,男人們流水席見總要做些酸詩,女人們則更多的是聊女紅和裝扮。

蘇意凝雖不善文墨,但女紅和裝扮卻甚是擅長,且她生母與鎮國公府陳氏頗有些淵源,所以她自小便與如今的秦王妃從前的小郡主陳霜意頗聊得來。

“姐姐!”遠遠看見蘇意凝和蘇意韻到了,陳霜意便朝她們招手,喊了聲姐姐。

蘇意凝比她大了三歲,可陰差陽錯的,如今陳霜意都已經結婚好幾個月了,蘇意凝卻仍舊待字閨中。

姐妹幾人見麵,少不得一番寒暄,拉著手興奮地說話。

幾人湊在一起,正嘰嘰喳喳間,便聽見流水席的另一邊,傳來了一道略高的聲音。

“明淑姐姐,聽說永安侯府的楊大娘子這些日子總和您母親一塊去園子裡聽戲。你們倆家,怕不是好事將近吧!”

眾人紛紛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明淑那邊。

“你彆瞎說。”大理寺卿家的大姑娘明淑低著頭,麵色緋紅,羞赧道。

這話聽著是否認,可看她那含羞帶怯的表情,卻又是肯定。

“哎呀,你羞什麼?謝世子如今得勝回朝,又得陛下看中,將來肯定是青雲直上,說不定還能給明淑姐姐掙個誥命呢!”明淑下手,一個圓臉胖丫頭討好地說。

聽到他們這話,眾人紛紛接茬打趣。

陳霜意側過臉,看了看蘇意凝。

隻見對方麵上毫無波瀾,還朝著自己笑了笑,拿起筷子夾了一粒豆子放進嘴裡慢慢嚼著。

“誒?”蘇意韻也收回了看熱鬨的眼睛,看向自己妹妹,忽然詫異道,“二妹,你不是吃豆子便會長疹子嗎?你在做什麼?”

“啊?”蘇意凝含著豆子,好似突然回過神,被蘇意韻這麼一說,她一時情急,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忽然就卡住了。

豬隊友蘇意韻想拿水給她順順,錯手端了杯清酒遞了過去。

嗆得蘇意凝眼眶都紅了。

“快,綠梅,帶蘇姐姐下去休息。”陳霜意連忙大力拍了拍她的後背,想幫她把豆子拍出來,一個用力過猛,直接拍進去了。

蘇意凝憋得滿臉通紅,跟著綠梅去了準備好的客房,想稍作休息。

“蘇小姐先休息,有事可以傳喚奴婢。”綠梅將她送到客房,便離開了。

蘇意凝其實已經不太想回席上了,她坐在屋子中間的座椅上,趴在桌子上,用帕子蓋住了自己的臉,慢慢閉上了眼睛。

不知隔了多久,房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了,蘇意凝睜開了眼睛,正欲將臉上的帕子扯下來看看怎麼回事。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抱歉,小廝帶錯了門,在下不知屋中有人,叨擾貴女了。”

蘇意凝應聲抬頭,帕子緩緩落下。

四目相對之時,他們彼此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蘇二姑娘,怎麼會在此?”謝譽淡淡開口,眼睛上下掃了她一眼。

這裡是秦王府特意為飲酒的賓客稍作休息準備的客房,她不會飲酒,怎麼會來這?難不成是受傷了嗎?

看見蘇意凝的那一刻,謝譽下意識的,便看了看她身上,是不是受傷了。

剛剛那杯清酒此刻已經有點上頭了,蘇意凝抿著唇,眼眶微紅,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她搖了搖頭,伸出手指,指了指謝譽。

“隻許你來同人相看,不許我來參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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