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要是拿苦衷當擋箭牌,一邊說著‘為我好’一邊拒絕我,我會跟他糾纏到底。就算是神仙,也不能這麼欺負人。”
青光繞著惟明轉了一圈,在他手裡丟下兩團水滴一樣的熒光——正是歸珩仙君被這番深情發言打動而滾落的熱淚,隨後順著門縫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從這天開始,遲蓮再也沒有主動登門,惟明也沒有在宮中見到過他。相比與之前隔三差五就要碰一次麵,眼下的情形足以說明大國師正是故意躲著他。
雖然看不到人,但惟明總有種被暗中盯著的感覺,視線沒有攻擊性,卻很有存在感。就好像家裡的板栗虎有時候會藏在房頂上或者簾幕後,冷眼旁觀春至為了找它而急得團團轉,卻始終一聲不吭。
惟明像個準備對付難纏小貓的飼主一樣磨了磨牙,決定給他點顏色看看。
又過了兩天,一封奏折經由大理寺傳上了乾聖帝的案頭,轉天聖旨就到了衙門,命四皇子惟明為欽差大臣,擇日趕赴梁州,查明梁州府呈報的中元海神大祭一案。
惟明欣然接旨,回家收拾東西準備出京查案去了。
紫霄院內,遲蓮聽完葉金檀帶過來的消息,手一抖沒控製好力道,“喀嚓”捏碎了一隻黑漆鈿盒。葉金檀隻是個剛化形不到百年的檀樹精,頭一次直麵真仙動怒,當場就被四溢的威壓給結結實實地摁在了地上。
遲蓮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情,收斂氣息,低聲道:“對不住,你先出去吧。”
葉金檀一瘸一拐地爬起來,生怕多說一個字遲蓮就會怒火複發要了他的命,趕緊夾著尾巴溜了。
“嘖嘖,嘖嘖。”葉金檀走
遠後,房頂上躍下一道人影,落地輕巧無聲,翹著二郎腿坐在遲蓮對麵,快樂地說起了風涼話:“讓我看看是誰急了呀?哦,原來是我們冷麵冷情、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大國師呀~”
遲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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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珩繼續:“這下好了,真成‘千裡之外’嘍。”
宮中不便動用法力,但遲蓮忍無可忍,一腳踹飛了他屁股底下的椅子。
歸珩敏捷地跳起來,一邊躲一邊笑問:“現在知道著急上火了?早些時候怎麼還擺出一副要跟人家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躲在紫霄院裡不敢去見他呢?”
遲蓮沒有心情跟他認真較勁,皺著眉道:“好端端的,怎麼非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遠門。”
歸珩很少見他這副吃癟憋氣的樣子,雖然不是他造成的,但並不妨礙他的內心裡充滿了占據上風的愉悅,笑道:“你說這個節骨眼是從哪兒來的?”
遲蓮:“……”
“殿下現在掌著大理寺,這案子早就在他手裡了,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這時候拿出來,不就是為了有個現成的理由分開一段時間?”歸珩道,“我隻見過帝君拿捏彆人,旁人何曾拿捏過他?你能讓他做到這一步,也是本事。”
遲蓮嗤之以鼻:“饒了我吧,不就是出門辦個案,不必發散到天邊去。”
歸珩冷笑道:“快得了吧,你要是真覺得這回跟之前的事毫無關係,那剛才是閒得手癢捏盒子玩?”
遲蓮無言以對。
歸珩等了一會兒,待遲蓮心情稍微平靜下來,才認真地道:“你躲著他,他就加倍地讓你牽腸掛肚,嘴上拒絕,心裡卻騙不了人。都這樣了還不肯承認,明明是兩情相悅,非要等到日後錯過了才知道後悔嗎?”
遲蓮端坐在那裡,猶如一尊白玉雕琢的神像,連心腸也是石頭做的:“因為沒得到而後悔,總比隻圖一時歡愉、到頭來寧願自己從未得到要強一些——那時候就不隻是後悔,而是可悲了。”
歸珩疑惑道:“我早就想問了,你到底在顧忌什麼?怎麼感覺你這個口氣聽起來好像是如果你跟殿下在一起了,就會引發天崩地裂三界動亂?”
“白玉京中最經常說的一句話叫‘太上忘情’,天庭並不禁止天族通婚,但你看仙尊以上的神仙們哪一個成親了?連天帝天後都是各領一方,隻做名義上的夫妻。”遲蓮道,“神仙修的是大道,而大道不容偏私,有所偏愛就是有損道途。更彆說帝君本身就執掌著人間天道,他若因此出了點岔子,那就真的要三界動亂了。”
歸珩長長地“哦”了一聲:“所以你拒絕他,是怕帝君會因你而生心魔嗎?”
“雖然這麼說顯得有點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但事實如此。”遲蓮歎了口氣,“再說帝君在人世輪回的記憶不知道會保留多少,待有朝一日重歸神位,天庭裡那麼多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到時候他該如何處置我?”
歸珩嘀咕:“我總覺得你操心的有點太遠了,帝君都還沒說什麼,他哪兒舍得處置你?”
“正因為帝君現在是凡人,對前因後果一無所知,隻憑著一腔衝動做事,所以我才要操心。”遲蓮無奈地道,“我倒是很想破罐子破摔,可他並不隻是我一個人的殿下。”
“他是九天十界的蒼澤帝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