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忱揶揄道:“你也是帝君弟子,獨他一個得此殊遇,你居然不醋嗎?”
“遲蓮入門時我都快三千歲了,醋得起來嗎?”顯真差點讓酒嗆著,“再說帝君座下仙官和弟子是兩碼事,我可沒有認帝君當爹的打算,他們倆那個膩歪勁一般人受不了,歸珩和他爹都未必有那麼父慈子孝。”
丹
忱笑得差點從凳子上掉下去,扒著旁邊的欄杆才穩住身體,忽然“咦”了一聲,看著遠處問:“那是不是遲蓮?”
顯真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見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正跟著前頭的仙官往碧台宮角門走去。忘寒樓距碧台宮不遠,雖看不到仙宮正門,但從高處往下看,去往角門的必經之路卻一覽無餘。
顯真納悶道:“他去碧台宮乾什麼?”
“那還用問,肯定是奉了帝君鈞旨。”丹忱漫不經心地答道,“青陽仙尊不是與你們交情很深嗎?聽說帝君在他飛升之前就認得他,他順順當當地坐上仙尊之位,也少不了帝君照拂,很多神仙都因此高看他一眼呢。”
顯真若有所思,擱下了酒杯:“我是沒聽帝君提過這件事,但碧台宮的事務,帝君從來不叫遲蓮插手,這點我倒是很清楚。”
丹忱耳尖一動,好奇道:“為什麼?”
“還能因為什麼?”顯真理所當然地道,“遲蓮是仙侍出身,青陽仙尊又管著玄澗閣所有仙侍,怕他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勢利眼欺負。”
“……”
丹忱艱難地咽了一口酒:“不是我說……你們帝君這也太溺愛了……”
顯真給了他一個“我早說什麼來著”的眼神:“反正帝君絕對不會叫遲蓮獨自去見青陽仙尊,那就是青陽仙尊主動傳召遲蓮了?”
“青陽仙尊?他又是為什麼?”
正在碧台宮留仙殿的遲蓮也有此一問。
青陽仙尊相較於百年前的初見沒什麼變化,隻是多了一點笑模樣,對待遲蓮還算客氣,命人看座上茶,隨後屏退一眾隨侍,率先開口道:“冒昧請你前來,是有一件陳年舊事,雖不要緊,但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應該瞞著你,或許越早叫你知道,往後便不至於弄出不可收拾的後果來。”
遲蓮一聽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淡淡地道:“仙尊有話不妨直說。”
青陽仙尊眼中帶著一點不明顯的憐憫和嘲弄,臉上的微笑卻像是畫上去的,無論說什麼都是輕柔溫和的語氣:“當日你得到帝君助力而化形,到碧台宮來拜謁時,我給你賜了‘遲蓮’二字做名字,這件事是我疏忽了,隻是沒想到你後來會隨侍於帝君座下,他也不曾給你改過名字。”
遲蓮記得帝君把他撿回降霄宮時,確實問過一次他的名字的由來,他也把那時的疑問還給了青陽仙尊:“這個名字有哪裡不妥?”
當時帝君的回答是“沒有不妥。”
而青陽仙尊卻道:“確實不妥。”
“因為我與帝君有一位共同的故人,名叫‘持蓮’,堅持之持,和你是同音不同字,時間過去太久,那時又太倉促,竟忘了避諱。”
“那位持蓮公子,不論是對於帝君還是對於我而言,都是不可忘懷之人,你頂著這個名字,偏生性格又和他十分相像,我隻怕帝君愛屋及烏,把對他的牽念和遺憾移情到了你身上。”
遲蓮冷不丁問:“你怕什麼?”
青陽仙尊沒聽清:“什麼?”
遲蓮輕輕地笑了一聲,那雙銳利而明麗的眼睛盯著他,口氣卻放得很平和:“沒什麼。仙尊今日專程叫我來,想必這件事十分緊要,這位‘持蓮’公子究竟多麼令人難以忘懷,就請仙尊給我講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