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前頭散了,遲蓮過來找惟明辭行,推門進去時他剛好在寫折子,專注凝神的樣子跟遲蓮記憶裡的蒼澤帝君分毫無差。他默不作聲地在旁邊欣賞了一會兒。惟明寫完擱筆,將折子攤開晾著,然後自然而然地轉身伸手,抱過遲蓮先親了一下,才問:“又因為什麼打起來了?”
他這個習慣從前世到今生都沒變過,永遠率先伸手,卻一定要等遲蓮主動投入懷中。
當然,也確實一次都沒有落空過。
遲蓮跟歸珩打架歸打架,但打得很有原則,默認不找幫手不告黑狀。他貼著惟明頸窩蹭了蹭,各自忙碌時不覺得,一旦接觸到熟悉的體溫和氣息,就驀然生出不舍:“隨便打著玩玩,不要緊。”
“那這是怎麼了?”惟明察覺到他心情似乎突然低落下來,“不高興?”
遲蓮摟著他的後背,悶悶地答道:“我離開宮中太久,隻怕皇帝起疑,需得即刻動身返回京城。”
惟明一聽就笑了,將他一側長發撥到耳後,幾乎是咬著耳尖問:“所以是舍不得我嗎?”
遲蓮習慣於被他擁抱,卻還沒有習慣更親密的事情,下意識有點想躲,但又隻會往惟明懷裡躲,結果就是被搭在
後頸和腰間的手製住,為了不說軟弱肉麻的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好反客為主地抬頭去堵惟明的嘴。
他剛喝了半杯茶,唇齒間有很淡的茶香,嘗起來是溫軟而甘甜的滋味,卻難以淺嘗輒止,反而勾著人渴求更深處的甜意。惟明隻覺得他的腰身越來越軟,像一把弓一樣凹陷下去,於是乾脆把他抱起來放到書案上坐著。
遲蓮單手往後一撐,感覺好像壓到了紙張,猛地想起桌上還有要緊的文書,趁著換氣間隙模糊嗚咽地提醒:“奏折……”
惟明容他緩了口氣,眼神像是要吃人,慢條斯理地說:“你都要被弄臟了,還有心思惦記它?”
遲蓮:“……”
等天色都黑透了,端王殿下房中才點上燈。惟明拿著那份汙了的奏折,親手移向燭火上燒了。
他斟了杯茶,一摸是涼透的,便揚手要潑掉。遲蓮窩在圈椅裡頭,被燈光晃得半眯著眼,啞聲道:“彆倒,給我喝口涼的。”
惟明便端著茶盞過去,扶著他靠在自己懷裡,遲蓮就著惟明的手喝了半盞,才把自己變了調的嗓音重新找回來,喃喃地道:“我到底是為什麼要過來……”
惟明躬身把他從圈椅中抱起來,挪回床上,狀似無意地問:“今天還走嗎?”
遲蓮輕輕蹬了他一下:“殿下,你不要以為拖延到天黑我就走不了了。”
惟明坐在床邊寬容地看著他,委婉含蓄地道:“可能不光是天黑的問題。”
遲蓮:“……”
他又蹬了惟明一下,一本正經地道:“是考慮到殿下起碼還有一月方能回京,這回就姑且算是給殿下的一點安慰。”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的安慰了。”惟明哼笑一聲,從容地點了點他的眉心,“這會兒又得意上了?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委委屈屈地舍不得走,還一直抱著人不撒手。”
“我要是能爽快地扭頭就走,該哭的就是殿下了。”遲蓮把一模一樣的問題拋了回去,“殿下千方百計地拖延,不也是舍不得我?”
“我舍不得你是應該的。”惟明坦然地答道,“凡人又不會縮地成寸,除了捱日子沒有彆的辦法,但你好歹是個神仙,也能被這點事難住嗎?”
遲蓮:“……”
“早先讓你們學陣法,跟要命一樣費勁,但凡那時候學會了,現在也不至於還要抱著我哭。”惟明數落完他,又誘哄道,“不如這樣,你今晚乖乖睡在這,明天我就告訴你傳送陣法該怎麼畫。”
遲蓮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在顧大局和溫柔鄉之間選擇了沒骨氣,翻身一骨碌滾到了惟明膝上,抱著他的腰懇求道:“殿下替我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