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對自己有種超乎想象的信心。
薛寧咬破嘴唇,血的味道彌漫在唇齒間,靈力是沒有了,但靈根神府還在,隻是不能調動。
她的血還是修士的血,還是可以為她帶來一點點力量。
這杯水車薪的力量就足夠她再次站起來了。
薛寧要勉強站起的時候,腳踝和手腕忽然被什麼東西給捆住了。
她再次滑倒,身體摔在白雪上,倒是不會覺得很疼。
隻
是腦子發懵,心生忐忑。
是魔神恢複力量了?!
她低頭去看手腕,神色一怔,反抗的動作頓了一瞬,就被捆住她的東西帶走了。
這一路身下都有厚厚的積雪,所以薛寧被拉扯得並不覺痛。
她也沒什麼精神,視線時好時壞,身子動蕩徹底結束的時候,近乎雪盲的眼睛終於緩和了一些。
她可以看清楚了。
四周沒有了雪,像是來到了一個樹屋,四周被藤蔓編織包裹,乾燥整潔,溫暖如春。
薛寧愣住了,發白的四肢被藤蔓用雪使勁搓來搓去,再輔以稀少的靈力,她終於從失溫和凍傷中泛了回來。
薛寧緩緩坐起,看到幫了自己的藤蔓倏地藏起來,仿佛害怕一樣不敢再出來。
她突然有些眼睛疼。
因為這些藤蔓再眼熟不過。
即便它們還很稚嫩,和她見過的比可以稱之為稚兒,可她還是認識。
天山藤。
薛寧眼中露出困惑的表情,找回自己被冰凍磋磨沙啞的聲音,茫然地問:“為何救我?”
像是發覺薛寧沒有要傷害它或者害怕它的意思,小藤蔓慢慢露出了頭。
明明隻是一條細藤,沒有眼睛也沒有嘴巴,更談不上什麼表情,可薛寧好像明白它的意思了。
是因為她是木靈根,所以對開了靈智的植物有種奇異的通感嗎?
她好像聽到它說不知道。
不知道嗎?
那樣惡劣的情形下,一個人族出現在那裡,它該逃走的,不跑也該裝死,至少不要惹禍上身,可它沒有。
它救了她,給她溫暖的地方休養生息。
薛寧緩緩爬向細藤,她不想那樣以為,可她不得不將它和已經隕落的人相比較。
此地狹窄,隻能容納她一個人,細藤靈力不高,顯然是才誕生不久,也支撐不了這裡太久。
“謝謝你救了我,我已經好了,該離開了。我還有事情要做,若我能活下來,會再來看你,奉上謝禮。”
時間不等人,她起身背對著細藤道:“勞煩打開一下,我得走了。”
但細藤編織的小暖房沒有打開門,薛寧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
她遲疑地回頭,看到細藤小小的一根,已經緩緩來到她的衣裙之上。
她怔怔地看著細藤朝她跳了一下,然後繼續向上爬,順著肩膀下了手臂,停在她手腕上,像個木鐲子一樣纏好了。
“你要跟我一起走?”薛寧不確定地說。
細藤不語不動,意思很明顯,是要一起走。
薛寧張口就拒絕:“不行,我要做的事很危險,你不能和我一起去,你就在這裡躲著,不管發生什麼都彆出來。”
她使勁去拽細藤,細藤卻並不打開。
它有靈力,薛寧卻沒有,它不想鬆開她就扯不開。
薛寧漸漸沉下臉,一副生氣的樣子:“不準跟著我,下去。”
細藤還是不動,薛寧提高音量:“你若這樣,便不是結緣,而是結仇了。”
細藤這才動了動,似乎有些猶豫。
薛寧抓住機會將它一把扯下來丟遠,大聲道:“彆跟著我!”
說完就要強行闖出去,未免她受傷,細藤不得不給她開了門。
重新從溫暖的地方回到冰天雪地之中,薛寧劇烈地哆嗦了一下。
她不斷呼出白色的氣,不敢減慢速度,悶頭往前跑,來時的路已經再次被雪覆蓋,但這裡下的雪比山頂小很多。
薛寧倒不會辨不清方向,巨大的冰宮擺在那,想找不到都難。
她在積雪中行走,需要不斷抬高腳,為了快一點,不讓身上熱度流失太多,她有時甚至跳著跑,遠遠看著就像一隻雪兔子。
當她終於回到冰宮所在之處,就看見了站在冰宮外不知多久的魔神。
他幾乎被雪掩埋,好像已經死去多時。
但他的角還在閃光,說明他還活著。
是啊,天照神體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地凍死?
看到薛寧那一瞬間,他像是雪妖蘇醒,周身積雪簌簌落下,整個魔跑到她麵前,緊緊按住了她的肩膀,紫眸定在她身上,仿佛在確定剛才山下跳上來的雪兔子真的是她。
“真是沒用。”他嘴上的話實在難聽,“居然沒逃出去?我還以為你消失不見是跑出了骨劍,真叫人失望啊。”
他一點點觀察她的情況,體溫,麵色,一切正常。
他將她拉進沒有那麼冷的冰宮之內,自己和她都因為溫度提升狀態緩和許多。
薛寧就地取材,將地上的毛絨毯子蓋在身上,一點點找回方才失去的熱度。
長聖就在一旁看著,在她沒發現的角度,嘴角牽起又落下。
他當然知道她很可疑,應該是有什麼偶遇,搞不好還真是尋到了對付他的方法。
這裡畢竟是天山,以天為名的山,一切皆有可能。
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兔子沒被野獸叼走,活著回來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