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回到席上,才發現衛瑾瑜已經不在了。
環顧一圈,也沒找到人,這時曹德海握著拂塵走了過來,笑道:“世子,陛下找您呢,您也去給陛下敬盞酒吧。”
謝琅點頭。
撈起案上酒壺,想倒酒,發現已經空了,便換了案上擺著的另一隻酒壺,倒了盞酒,隨曹德海一道過去了。
天盛帝正同首輔衛憫說話,見謝琅過來,道:“唯慎,這陣子你辛苦了,朕正與首輔誇你呢。”
謝琅恭敬道了聲“臣惶恐”,便展袍跪下,道:“臣敬陛下,謝陛下提拔信任之恩。”
說完,將手中酒一飲而儘。
等喝完,謝琅才發現那不是尋常酒水,而是果酒,根據味道看,應是青梅酒之類。
想到那酒壺是擺在衛瑾瑜那一邊的案上,立刻也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
衛瑾瑜跟著內宦往前走。
宴席喧鬨聲漸漸遠去,他們所行的路也越來越偏。
衛瑾瑜起初還能自己走,後來險些摔倒,隻能由內宦攙著走。內宦借月光偷偷打量少年臉色,見衛瑾瑜兩頰潮紅更重,顯然已經有些神誌不清,收回視線,越發加快步子,往密林深處行去。
又走了許久,前麵忽然出現一條清溪和一片陡峭山壁,內宦方停下腳步。
“殿下,三公子帶來了。”
內宦鬆手,將衛瑾瑜放到石壁上靠著,對著暗處恭敬稟了聲。
雍臨蕭楚桓一襲錦袍,施施然自林中步出,大手一揮,內宦無聲退下。
林中寂靜,再無雜餘人。
望著那已經軟倒靠在石頭上的人,蕭楚桓再難自控,大步行過去,正要打橫將人抱起,衛瑾瑜忽然睜開了眼。
少年一雙瀲灩漂亮的烏眸因為沾染了酒意和上等春.藥而迷離著。
蕭楚桓挑眉,伸手,動作輕浮挑起少年下巴,欺近了些道:“瑾瑜,死犟又如何,考中了探花做了官又如何,你如今還不是落入了本王手裡?”
衛瑾瑜似乎一瞬
清醒,意識到什麼,咬牙推開蕭楚桓,起身,搖搖晃晃往外走。
“中了‘春日醉’,你能跑多遠?”
蕭楚桓立在原地,也不急著追,反而猶如老鷹戲耍獵物一般,饒有興致瞧著少年跌跌撞撞往外走,口中笑吟吟道:“這副情狀給人瞧見了,你這勾引皇子的罪名,可就坐實了。”
“聽聞那顧淩洲最重規矩,可會允許一個品行不端之人在督查院做禦史?”
衛瑾瑜身形倏一頓,接著繼續往外走。
可惜沒走幾步,便被蕭楚桓追上,輕而易舉圈在了一顆老樹樹乾上。
“穿這麼嚴實,熱不熱?”
蕭楚桓瞧著少年包裹緊實的領口,低聲笑:“汗都出來了,本王幫你解開,好不好?”
他伸手過去,立刻被少年偏頭躲開。
“不好好聽話,待會兒可要挨罰的。”
蕭楚桓強捏住少年下巴,指腹摩挲,故意留下一道紅痕,笑意更深:“這地方,你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聽見,倒不如乖乖從了本王,今晚到了床上,還能少吃點苦頭。”
要不是眼下時辰還早,直接在帳子裡行事可能會被人發現,蕭楚桓真是恨不得立刻把人丟到床上鎖著調弄去。
“我自己解。”
衛瑾瑜喘了口氣,忽道。
蕭楚桓狐疑,接著又萌生出一種新的樂趣,收回手,點頭。
“好,你慢慢解。”
衛瑾瑜便真抬起手指,開始一顆顆解領口的扣子。勁裝不同於平日的燕居綢袍,為方便遊獵,整截頸都被嚴密包裹在衣料裡,隨著扣子依次解開,那誘人雪頸,也慢慢展露出來。
蕭楚桓幾乎忘記了呼吸。
解開領口,衛瑾瑜又開始解袖口。
蕭楚桓忍不住笑:“早這般懂事,該多好。”
袖口隻有兩顆扣子,解開後,衛瑾瑜將箭袖卷至肘部,露出一截皓白腕,接著竟抬起腕,伸至蕭楚桓麵前,嘴角一彎,輕聲問:“殿下敢咬麼?”
蕭楚桓舔了下唇,感覺下半身都要燒起來了。
隻覺眼前不是個人,而是一隻勾人魂魄的妖孽。
他不由自主低下頭,伸出舌尖,在那腕上舔了幾下後,一口咬了下去。
“殿下就這點力氣麼?”
勾魂攝魄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誘人的喘息。
蕭楚桓便真的繼續咬,用力咬。
血腥氣彌漫齒間,伴著一縷淡淡的異香,仿佛一劑比“春日醉”還猛烈的春.藥沿著唇齒迅速被注入到血液中。
一霎之間,蕭楚桓感覺暈頭轉向,眼前景象大變,身處之地,不再是幽暗的山林,而是一張鋪著柔軟狐皮的軟榻,軟榻上橫陳著一個人。
一個容色秀絕的少年郎。
他慢慢笑了聲,抬步逼近,沉醉著,熏然著,下半身已經如火燒,如火燙,眼瞧著就要徹底醉在那片溫柔鄉裡,一道撕心裂骨無法言喻的劇痛,猝不及防將他驚回現實。
衛瑾瑜眼眸冰冷,眼底沒有半分醉意,手裡握著一柄沾血的匕首,在雍王蕭楚桓震驚茫然眼神中,再度出手,狠狠朝下刺了下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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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叫聲後知後覺響徹山林,因為太過慘烈,不似人聲,連飛鳥都被驚起大片。
蕭楚桓驟然弓起身,捂著下腹處,跌跪在地。
“你,你敢——!”
因為極度驚恐憤怒,他看惡鬼一般看著衛瑾瑜,發瘋一般想衝過去把對方撕碎,又因為扯到下身傷處,驟然弓縮起身子,無法移動分毫。
衛瑾瑜不緊不慢卷下袖口,遮住腕上齒印,及齒印背麵、顏色變得格外鮮豔的一點朱紅,接著將匕首用溪水清洗乾淨,收起,一步步走到蕭楚桓麵前,袍擺輕揚,居高臨下道:“我是衛氏嫡孫,廢你一個賤婢之子,怎麼不敢。”
“廢人,是沒資格繼承大統的,衛氏和中宮也不會保一個沒根的廢物。”
“想要衛氏繼續保你,以後該怎麼做,明白麼?”
**
衛瑾瑜回到席中,才發現案上的那壺酒被人動過。
接著,就看到了長案另一側,擺著的一隻空酒盞。
衛瑾瑜拿起酒盞聞了聞,微微變色。
雍臨正渾身警惕坐在帳中,看著身後被五花大綁、用布條堵著嘴裝在麻袋裡的袁放。為防人被悶死,雍臨特意解開了麻袋口。
外頭忽然傳來腳步聲,雍臨動作迅速把麻袋口重新蓋住,起身,鎮定掀開帳門,看著站在帳前不遠處的少年郎,頗是意外:“三公子?”
衛瑾瑜直接問:“謝唯慎呢?”
“世子?”
雍臨忙搖頭:“世子不在帳中,應在晚宴上,還未回來。三公子有事?”
“一樁小事。”
“不在就算了。”
衛瑾瑜若有所思,迅速轉身離開了。
雍臨著急進去看著袁放,也沒多想,放下帳門,趕緊回帳了。
晚宴還在繼續,偶爾缺幾個人,無人會在意。
衛瑾瑜一邊往回走一邊思考著謝琅可能去的地方。
如果謝琅真的喝了酒壺裡的酒,這個時間,春日醉的藥效多半已經開始發作了。
這種烈性春.藥,單憑毅力很難挺過去。
若謝琅是在其他人那誤飲了酒,中了藥也就算了,偏偏是喝了他案上的酒,如果謝琅抗不過去出點什麼事,眼下情況,尋根究底,於他並無好處。
謝琅既不在宴上,也不在自己帳中,很可能是發現身體上的不適,獨自去什麼地方消解藥性去了。
衛瑾瑜仔細回憶了一下白日裡觀察過的周圍地形,沉吟片刻,果斷轉身,往遠離宴席的溪流下半段而去。
清溪夾在山壁間,宛若銀帶包裹著山體。
月光流瀉而下,在溪麵上落下點點碎銀,衛瑾瑜站在溪邊一塊石頭上,打量一圈,並未看到任何人影,轉身離開時,一隻手,猝不及防從後襲來,緊攥著他腳踝,將他拽進了冰冷的溪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