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刀出鞘(十三)(1 / 2)

次日,比試日。

比試場所定直接在殿前司日常操練的校場上。

雖然一大早校場周圍便嚴格戒嚴,但仍有不少百姓聞訊而來,遠遠擠在柵欄外圍觀裡麵盛況。

軍中也常有比試,校場四麵搭著高台,設著固定席案,以供觀賽。

辰時,盛大的依仗一路擺開,天盛帝與衛皇後一起出現在南麵高台上,百官著朱紫青藍不同顏色官袍,緊隨其後就坐。文官大多是隨帝後一道坐在南麵高台上,武將則按品階坐在東麵與北麵。

武鬥不比文鬥,刀劍無眼,一個不慎,可能將命丟在賽場上,氣氛到底較以往凝肅些。

隻是隨著時間推移,看台上的官員們尤其是文官漸漸露出不妙的神色。

此次因西狄使團有不少武將隨行,猛將霍烈也在其中,兵部特意從京營和京南大營調了一大批將領回來壓陣,大小將領加起來足有五十多人,然而此刻,屬於武將區域的觀賽席上,卻有接近半數席位都空著。

曹德海站在天盛帝身後,見狀,亦麵有惴惴低下眉眼。

武將半數不到,無非兩個解釋,一是不願上場為皇帝顏麵豁出性命,二則畏懼霍烈。無論哪一條,都是在明晃晃打皇帝的臉。

“姚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顧淩洲沉聲問兵部尚書姚廣義。

姚廣義垂袖站起,道:“今日一早,部分武將突發疾病,臥床難行,因而無法再參與比試。”

韓蒔芳皺眉。

“這麼多武將,怎會同時患病?”

姚廣義道:“臣也很奇怪,他們說是今日一早起來就突發腹痛不止,估摸著是昨夜吃壞了肚子。”

“估摸著?姚大人這話也太好笑!”一向激憤的禮科給事中朱圭立刻站了起來,麵朝天盛帝道:“陛下,依臣看,這些人生病是假,膽小畏戰才是真,說不準還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否則,這麼多武將,何來這麼大的膽子敢當眾逃戰。他們今日可以連陛下和大淵的顏麵都不顧,來日說不準連朝廷都可以不認。”

天盛帝手指緊攥袖口,強撐儀態坐著,麵容上已無半分血色。

出了這種事情,皇帝的難堪與窘迫可想而知,又有寒門官員忍不住憤怒站了起來,目光直刺坐在皇帝旁邊的衛憫:“今日沒有到場的大多是京營的將領。京營是歸首輔管吧?如此事態,不知首輔打算如何處置?”

衛憫慢慢站了起來。

道:“身為朝廷大將,無論有沒有急病,隻要他們尚有一口氣在,都當為國而戰,如此畏縮避戰,自當全部革職,以儆效尤。”

姚廣義霍然抬起頭,露出不可思議神色。

這時,西狄參戰將領也在右丞相溫思的帶領下進了場,和皇帝行一禮後,一行人便到西麵高台上就坐。

霍烈身為西狄第一猛將,就坐在溫思身邊,打眼往對麵高台上一看,半數席位都空著,不由哈哈大笑。

“丞相,都說這大

淵猛將如雲,看來也不過爾爾啊,以本將軍看,不過一群隻會嘴上吹牛皮的草包而已。”

溫思笑而不語。

身為談判主使,他雖然不會如霍烈一般將輕蔑之色外露,但心底裡到底存了輕視之意。

“將在精而不在多。”

謝琅擎著酒盞,施施然站了起來,淩厲眸間寫滿散漫色:“隻是和你們西狄一個使團比武而已,莫非還要大淵所有將領齊出麼?”

“沒錯!”

素來口舌伶俐的文官們終於找到宣泄口,跟著附和道:“大淵派出二十多名武將,對戰你們八人,還不夠給你們麵子麼?”

“霍烈,勝負未定,你休要在此大放厥詞!”

霍烈洋洋一笑:“那本將軍可真是迫不及待要見識大淵武將的實力了。”

霍烈身為西狄第一猛將,自然不會第一個出戰,第一輪,西狄派出了大將齊思魯。齊思魯也是西狄赫赫有名的猛將,擅使槍,且長相凶悍,力大無窮,用力一跺腳,能引得地麵輕震。便是如此,此人實力也屈居霍烈之下,霍烈實力可想而知。

大淵這邊,第一輪應戰的是京營一員大將,然而由於齊思魯一身力氣實在太過可怖,雙方不過過了三招,那大將便被震斷兵器,一腳踢下擂台,口鼻鮮血橫流,顯然是傷了臟腑。

之後應戰的兩員大將亦是如此。

而齊思魯連戰三人,依舊體力充沛,精神奕奕,絲毫不見疲態。

“此人也太可怕了。”

看台上,魏驚春已經無心飲酒,手攥成拳,低聲擔憂道。

孟堯坐在他身旁,顯然對此情景不算太意外,歎道:“一個齊思魯實力已然如此可怕,就算不算霍烈,剩下的六人,哪個又是省油的燈。西狄此次是有備而來。就算議和條款占不到便宜,他們也要用這種方式找回場子。”

“西狄派出的都是驍勇善戰的邊將,而京營這些將領,已經多少年沒有經曆過實戰了,如此貿然對上,豈能是對手。”

魏驚春聽他這般說,眉擰得更深:“你說得不錯,然而此戰畢竟關乎大淵和陛下顏麵。”

比試場內,第五名京營大將已經上場。

依舊是一樣的結果,不到三招,便被齊思魯繳了兵器,踢出場外。

武將席上很快少了十來人。

謝琅冷眼坐在席後,李崖和另一名親兵站在他後麵,李崖道:“再這樣下去,根本不用比完,大淵顏麵就要儘失了。”

在有一名大將要上場時,謝琅終於放下酒盞站了起來。

道:“這一輪,我來會會這位齊大耳將軍。”

他故意如此說,是因而齊思魯天生大耳,耳垂及肩,李崖不由噗嗤笑出了聲。齊思魯聽不懂大淵話,見周圍官員都在竊竊低笑,反而有些不明所以。

兵部幾個官員見他終於肯出場,立刻如蒙大赦,高台上的天盛帝都挺直了腰背。

一名官員遲疑道:“世子可要換一身衣裳?”

京營大將都是直接穿著鎧甲過來,唯獨謝琅一身四品繡白虎朝服。對戰中若是損了朝服或者是沾上了血色,到底是不好修補。

謝琅冷冷一挑嘴角。

“放心,若這身朝服損一根絲,便算本世子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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